第19章(第2/3頁)
“而且,屬下還發現了這個。”
暗衛將手中蘸了黑漆漆湯藥的帕子呈上,道:“從霜手裏拿了東西,略微滴了幾滴出來,屬下便帕子蘸了。”
蕭飛白接過暗衛手中的帕子,讓暗衛退下,拿著帕子聞了聞。
帕子上是略帶苦味的湯汁,至於是何湯汁,大抵也只有禦醫院的院正,和眼前這個人能聞得出來。
“三黃湯。”
何晏淡淡道。
蕭飛白微驚,手指驀然收緊,帕子被他抓出幾條褶皺來。
他無暇思考未央是從哪得知朝陽草的秘密,他只知道,此事若是傳了出去,他與何晏必會死無葬身之地。
不僅他與何晏,還有他們身後的所有人。
“若只是巧合,”何晏斜睥了一眼蕭飛白,道:“這一切,是否太過巧合?”
蕭飛白面色變了幾變,道:“她想做甚麽?”
“救皇孫?”
何晏道:“這件事,恐怕你只有問她才能得出答案。”
“為了阻止晉王登基,去救一個十歲的幼兒?”
蕭飛白險些氣笑了,道:“我是該說她聰明,還是說她傻?”
無論是前朝還是本朝,十歲天子登基的下場不是朝政旁落,天子被權臣把持,斷送了大好江山,便是天子年幼,藩王取而代之。
主少國疑這個詞,可不是說說而已。
而今天子年邁,縱然這次能熬過太子去世的悲傷,只怕也撐不了太久,天子傳位於皇孫,是將皇孫放在火爐上烤,最好的辦法,是在藩王之中擇一個寬厚仁和的定為新君。
新君是天子冊立的,名正言順,不僅不會殺害皇孫來保證自己的地位,還會待皇孫分外寬和,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光明正大,以及收買人心。
何晏道:“你剛才還在說她聰明靈透。”
蕭飛白撇了撇嘴。
若不聰明靈透,怎會從他不讓她碰窗台上的花草,便抽絲剝繭推斷出太子乃是中毒而亡,而皇孫,也並非娘胎裏帶出來的弱症,而是身中劇毒?
這份心智,普天之下也尋不出幾人來。
蕭飛白起身道:“不能讓她救皇孫,我去安排一下。”
“慢。”
何晏制止蕭飛白,道:“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孩子,救了也無妨。”
“你我皆是從什麽都不懂的孩子,長成今日這番模樣的。”
蕭飛白道:“你莫要婦人之仁,遺禍無窮。”
何晏垂眸,長長睫毛覆於眼瞼之上,掩去了他眸中的晦澀陰鷙。
何晏道:“晉王此番按捺不住,已犯了天子忌諱,日後必會被天子不喜。天子雖然年邁,但身體康健,你我若不對他下手,他仍能活上三五年。”
人總會為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擾終生。
從落魄門戶的次子,到權傾天下,他看上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唯有未央。
那個驚艷了他半生時光的女子,成了他一生的執念。
思及往事,何晏指尖微微泛白。
而今得幸重活一世,前世擦肩而過的結局,也該改寫了。
何晏輕啜一口茶,再擡眸,他仍是冷靜自持略帶三分疏離的何世子。
何晏道:“是要有心無力的天子與什麽都不懂、處處依靠朝臣的皇孫,還是要一個正當壯年目光短淺的晉王,此事你自己思量。”
在未央看來,與他不過是陌生人被一紙聖意硬湊在一起的夫妻,故而對他心中滿是防備不喜。
他需慢慢來,一點一點化解她身上堅硬紮人的小刺。
余生漫長,他有的是時間,也有的是耐心。
何晏的一席話,讓蕭飛白停下腳步。
蕭飛白轉身,又坐回何晏面前,眼睛亮亮的,道:“說說看,你有什麽打算。”
眼前的這個人,雖生了一副禍國殃民的好皮囊,卻也生了一肚子壞水。
殿外宮人的哭聲越來越大,少府門下的織衣令開始裁制喪服,讓小黃門們分發各處。
殿內,檀香冉冉,新茶清幽。
何晏再度被宮人請去陪伴悲慟難以自制的天子。
何晏走後,蕭飛白讓人在殿內置下了酒席,對未央道:“先好好吃一頓,明後日怕是有得忙。”
未央點頭入了席。
哭靈是個力氣活,尤其是給國之儲君哭靈。
三黃湯的事情被蕭飛白的突然出現打斷了,何晏沒再追究,想來是覺得一切皆是巧合,才會這般輕易放過她。
何晏沒再懷疑自己,未央心情大好,只覺得桌上的飯菜分外可口。
——從霜是個妥帖人,只要將皇孫救下,她便有資本與晉王抗衡。
蕭飛白修長手指轉著酒杯,看著細嚼慢咽的未央,笑道:“你可知我為何這般幫你?”
未央秀眉微動。
她心中倒是想問,但這種問題,蕭飛白若是不想回答,她問也是無用,故而一直不曾問。
未央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