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頁)

嚴睿聽此,心中微怒,但礙於李季安在側,只得生生壓下心頭火氣,道:“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

“下毒的從夏是你的貼身丫鬟,若不是你授意她對老夫人用毒,她怎會有這麽大的膽子?”

“我的奴婢做出來的事情,便一定是我的意思嗎?”

未央微微一笑,道:“若依嚴右丞的意思,王婆子奪亡母留給我的遺物,對我百般侮辱,便是嚴右丞的意思了?”

“你!”

嚴睿被噎得一滯。

他剛才還在納悶,未央一向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怎會那般輕易放過王婆子,他現在明白了,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

思慮片刻,嚴睿道:“縱然不是你的意思,從夏對老夫人用毒,你也難逃管教不利之責!”

想起被嚇得面無人色的老夫人,以及難產的嚴夢雅,嚴睿對未央的厭惡又多了一分,道:“你這些年來做出來的惡事,又豈止近日的這兩件?”

“似你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我只將逐你出嚴家,便是看在你死去的母親的面子。你不思己過也就罷了,反倒在宗正丞面前顛倒黑白,當真是不知所謂!”

未央道:“嚴右丞口口聲聲說我的丫鬟對老夫人下毒之事證據確鑿,但不知從夏是否已經認罪畫押?”

嚴睿冷笑,道:“她素來對你忠心耿耿,又怎會輕易認下此事牽連於你?”

“既是從夏不曾認罪伏法,嚴右丞有甚資格指責於我?”

未央向李季安施了一禮,道:“宗正丞明鑒,從夏是母親帶來的丫鬟,與嚴家沒有任何幹系。嚴家越過我,嚴刑拷打從夏,便已經是犯了欺壓百姓之罪,而今又肆意汙蔑他人奴仆,更是其罪不輕。”

“你休得胡言亂語!”

嚴睿滿面通紅,道:“你母親既然是嫁給我為妻,她的奴仆我如何處置不得?”

“嚴右丞終於說實話了。”

未央鳳目微挑,涼涼道:“嚴右丞想處置的,只怕不止從夏一人吧?還有我母親出嫁之日的十裏紅妝。”

她以前總想不明白,嚴夢雅不過是父親養的外室生的女兒,模樣才情樣樣不及她,縱然楚楚可憐,父親也不至於處處偏袒嚴夢雅,從不肯相信她的話,而今死後重生,她才恍然大悟——她的存在,昭示著嚴睿貧寒的過去,只有她死了,嚴睿才能正大光明做這偌大府邸的主人。

可笑上輩子的她卻將嚴睿當做至親至近的父親,對嚴睿百般尊崇,哪怕心中恨透了嚴夢雅搶她的未婚夫,她也怕嚴睿傷心,不曾對嚴夢雅狠下殺手,後來更是以為嚴睿厭棄了自己,心灰意冷接受嚴睿送自己回鄉下反思的結局。

可是這樣一個她視為神祇般崇拜敬愛著的父親,對她卻只有算計。

嚴睿將她送回鄉下,心上人對她派出劫匪,她牽掛了一輩子的兩個人,竟是這樣不堪的貨色。

上一世的她,當真是被豬油蒙了眼睛。

思及往事,未央心底只剩下惡心,冷聲道:“而今嚴右丞未查明老夫人中毒真相,便將我逐出家門,為的不是替老夫人出氣,而是為的是母親留給我的萬貫家財!”

“放肆!”

嚴睿再也忍不住,手指重重拍在桌上。

然而未央卻是理也不理他,徑直繼續道:“我母親奮不顧身嫁你之時,你一貧如洗,身無立足之地,是我母親將你一家老小接來,在這府上過日子。”

“嚴右丞怕是忘了,這嚴府原不叫嚴府,而叫做蘭陵鄉君府,不過是數年前你說母親去了,再用母親的蘭陵鄉君門匾不合適,這才將門匾換做了嚴府。”

“我母親是鄉君,而你是白身,母親怕人說閑話,你心裏受不住,便動用了關系,為你在少府謀上一職,讓你得以入朝為官。樁樁件件,我母親哪裏對你不住?”

未央說起往事,嚴睿想起那個被她辜負的女子,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愧疚,然而比愧疚更多的,是他以前的窘境被未央重新提起。

嚴睿面色微尬,輕啜一口茶,掩飾著自己面上的不耐煩,想出口打斷未央的話,又恐此舉會引來李季安的不喜,只得生生忍下。

“我母親待你至真至誠,不惜與家族決裂嫁你為妻,你是如何回報我母親的?是在母親懷我之際,便在外面養了外室。你以為你瞞天過海母親甚麽都不知?不,你錯了,母親甚麽都知道!”

未央冷聲道:“只是那時外祖父戰場遇險,生死不知,母親無暇與你追究。後來外祖父死訊傳來,母親更是懶得與你再去分辯,只想著與你和離,此生再不見你,然而你卻勾結你的外室,毒害我的母親,母親身體受不住,只交代了後事,便飲恨而終。”

“你謊話連篇,顛倒是非!”

聽未央這般指責自己,嚴睿因發妻早亡而生出了的幾分愧疚心片刻間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