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確定身份

“正是殿下之意。”張眉壽輕聲說道:“然此案牽涉甚大,當年是陛下親下的旨意,如今大國師仍深得陛下與百姓信任——故而翻案之事,還須再耐心等一等。”

翻案……

張眉嫻在心底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頃刻間便紅了眼睛。

殿下竟是願意替白家翻案嗎……!

那麽,也就是說,他還有機會,堂堂正正地做回自己原本的身份……

“二妹,此言當真?”張眉嫻語氣微顫地問:“殿下當真有此意?”

張眉壽點頭,眉間無半分猶豫之色。

不是有此意——

而是一定會去做的事情。

或者說,是已經做過一次的事情。

“那……”張眉嫻心知自己情緒外露了太多,一時苦笑道:“二妹別怪我……我方才並非是不信二妹。”

張眉壽笑了笑,顯然對此並不在意。

是人皆有防備之心,更何況大姐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大姐行事向來有原則,在不曾確定好壞的前提下,盡力守著想守住的底線,這是沒有半點錯處的。

相反,這一點叫她十分欣賞。

再者——

“大姐坐在這裏,肯與我說這麽多,可見已是極信任我了。”張眉壽講道。

張眉嫻聞言,察覺到面前女孩子的真誠客觀,一時只覺得悉數復雜難言的情緒頓時崩塌,她傾身抱住了張眉壽,淚如泉湧:“這世間,唯獨二妹最是懂我……”

而若論起信任來,她若連二妹都不信的話,那這世上也再無第二個能叫她真正交心之人了。

長久以來,不管遇到什麽事情,二妹總能做到冷靜理智。

早前她便曾說過了,二妹是她心中的一盞明燈,直到這一刻,那種感覺非但不曾變淡,反而愈發強烈。

那些本打算埋在心底一輩子的秘密,被人察覺了,而對方卻偏偏能夠理解她的隱瞞、並信任白家和他——這感覺,仿佛是一顆浸在寒潭裏的心,終於能見了天日。

見張眉嫻情緒不穩,張眉壽便也未急著追問,只輕輕抱著她。

然張眉嫻到底是有分寸的。

她極快地便將洶湧的情緒壓了下去,拿帕子將臉上淚痕仔細抹去。

她今日是來跟二妹道喜的。

若是待會兒離開時,被人瞧出了異樣,未免不妥。

張眉嫻端起茶盞吃了兩口,又徐徐吐了口氣。

見她一副認真在穩定情緒的模樣,張眉壽有些想笑,又覺得心底有些發澀。

而不及她再發問,張眉嫻已經幹脆利落地開了口。

“我知道,我便是不說,依二妹的聰明敏銳,必然也已經猜到了——白家四公子當年確實躲過一劫,至於是如何躲過的,我並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如今……他成了章拂法師。”

哪怕是竭力壓制,可說到此處,女子的聲音仍有著些許悲沉之感。

張眉壽眼神微凝。

此前她已從祝又樘口中聽到過這種可能,自己暗下也再三猜測假設過,可此時真正聽到這個答案,仍不禁感到意外。

“大姐是如何肯定的?”她謹慎地問道。

“起初第一眼瞧見,便覺得十分相似。”

“可當年白家出事時,白家四公子應不過是十來歲罷了——且樣貌相似者也不少見。”

“其實若論樣貌,他是有了不小的改變的,且給人的感覺也截然不同。我彼時之所以覺得相似,是覺得那雙眼睛似曾相識。”張眉嫻解釋道:“那時,我並未有多想,只當是相似罷了。”

頓了頓,又道:“……是後來接觸得多了些,漸漸熟識了,數年之下,才起了疑心。”

“莫非他同大姐承認了真實身份?”張眉壽問。

張眉嫻點頭,又搖頭。

“他未有直言承認,但我在他手臂上瞧見了他的胎記……那月牙形的胎記,並不多見,且位置與顏色,也與我記憶中的沒有出入。”張眉嫻微微嘆了口氣,低聲道:“他雖不肯承認,但我察覺得到,他當時等同是默認了……”

張眉壽聞得此言,這個答案在心中才大致落定了下來。

相符的年紀和大致樣貌。

明面上是為繼曉做事,實則是在等候時機除去對方。

前往白家祖墳祭祀……

而那個所謂因克父克母而被送去道觀的孩子,想來該是無人問津的——若白家有心取而代之,應不是難事。

所以,那一年余的稱病,十之八九是有隱情在。

而白家當初是何想法,也是一個謎。

張眉壽又問了些其他,張眉嫻再答不出來什麽有用的了。

那些陳年舊事,實則她也早已記憶模糊。

張眉壽也沒覺得失望。

相反,今日能從大姐這裏得到章拂的真實身份,已經是意外之喜了——至於其他的那些縈繞在白家人身上的謎題,眼下並不是非要弄明白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