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是何淵源

那生息蠱,當真是旁人所給嗎?

還是說……

眼前的小姑娘冷靜自若,非尋常閨閣女兒可比,又先後多次幫了定國公府——半點不誇張地說,相比之下,他家二姑娘簡直就是個時時被張姑娘護著,只會張牙舞爪嚇唬人的小雞崽子似得……

咳,他此言並無不敬之意,只是多年來積累下來的心得而已。

但這姑娘,著實太從容了。

從始至終,他都未能從她的神情與言辭中,察覺到異樣。

“季大夫若想見田嬸子,日後未必沒有機會。”張眉壽語氣幹脆:“若她來日回京,我必從中引見。”

季大夫心情復雜。

顯然,他已經完全陷入了被動當中。

但除了依言點頭之外,還能怎麽辦,不然連被動的資格都沒有。

“那便多謝張姑娘了。”

“季大夫客氣了。”

張眉壽看了一眼不遠處,正盯著她這邊動靜的徐婉兮,回過頭道:“季大夫若無其他事,我便告辭了。”

“今日季某攪擾了,張姑娘慢走。”

季大夫話罷,看著張眉壽離去的背影,卻久久未動。

“蓁蓁,季大夫沒有為難你吧?”徐婉兮低聲問道。

張眉壽搖頭。

非但沒有為難,還幫她理出了一些線索。

這些年來,她對田氏的真實來歷,一直持有懷疑之心。

因為,田氏懂得與所擅長的,實在是太多了。

甚至遠遠超出了她當初的預想。

湘西之地雖是蠱毒起源之處,可若田氏當真只是尋常人家出身,那未免太過不可思議——假若隨便一戶人家,都有如此可怕的手段,大靖豈不是早就亂了?

田氏曾說,她當初被當作煞星,為昔日在湘西之地極得民心的大國師所不容,此種說法,她始終亦是半信半疑。

若有可能,她自然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不該探聽之事,她從不多事,可田氏與張家有莫大牽扯,她便不得不多上心些。

有備無患,她不想有朝一日,陷入被動的境地。

即便只是她想多了,可求一個安心也是好的。

“那就好,我總覺得季大夫今日怪怪地。”徐婉兮邊走邊說道。

平日裏,季大夫可是一個極矜持的人呢。

“婉兮,你可知季大夫是何方人士?”張眉壽似隨口問起一般。

“季大夫是我母親的家仆,我是同你說過的。”徐婉兮輕嘆了口氣,道:“父親許是覺得傷懷,甚少提及母親之事。一來二去,我也不敢亂問了。但我前幾年尤其好奇,曾讓二哥在下人間打聽過,他點子多,倒也問出了些不知真假的東西來。”

“有人說,我母親與季大夫剛進府時,因是外地口音,故甚少與人說話——他們都說,那口音倒像是湘西一帶的人士。”

但湘西離京城實在太遠,又時隔多年,母親也沒了親人,她便斷了再多打聽什麽的念頭。

張眉壽聽得心底震動。

若是如此的話,那季大夫、甚至是婉兮的母親,極有可能與田氏是舊識。

若不然,季大夫應也不會對生息蠱有那般大的反應。

但是仇是友,有何淵源,尚都是未知。

見張眉壽只點了點頭,未再多問,徐婉兮才轉了話題:“也不知祖父和父親那邊如何了……”

“事發不久,必留有證據,且婧兒的乳母已經招認,此番必能揪出真兇。”

此事唯有慶幸發現得及時,若不然,當真不易追查。

徐婉兮點頭,想到婧兒的傷,眼中便浮現出怒色。

果然,寧家一門,專出禽獸!

如今只盼著衙門到時可不要包庇寧家才好。

想到寧家的靠山寧貴妃,徐婉兮便恨得牙癢癢。

便是這個討厭的女人,當初非求得皇上替她姑姑賜婚。

若不然,又何以會有今日光景。

……

此時,京衙書房內,程然看著手中卷宗,幾番皺眉,到底是沒看完便放了下去。

“拿回去,明日命治中重擬。”他臉色難看地吩咐道。

前幾天剛結的案,他尚且記憶猶新,故而無需去翻供詞,他都能瞧出眼下這卷宗內的諸多疏漏之處——更別提是遣詞用字多有不妥,堪稱是驢唇不對馬嘴了。

更過分的是,竟然還有錯字!

半點不誇張地說,便是他家中十歲稚齡的兒子,文章也比此人做得通順!

這樣的東西,虧得還好意思讓他過目,分明是刻意考驗他的智商和忍耐力吧?

呵呵,說考驗都是輕的,或者換成侮辱更貼切些。

放著好覺不去睡,他點燈熬油地在這兒處理公務,難不成就是為了看這等倒胃口的東西嗎?

同自家夫人吵了一架,賭氣跑來書房的程大人此時尤為火大,直想發脾氣。

知事將那卷宗取回,臉色復雜地退了出去。

哎,他要是送回去,必然又得被寧治中遷怒了,還是想個法子幫著重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