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放半碗血出來

“我這證據也足可以證明,這雞湯裏確實有毒。”

張彥與柳氏詫異間,又聽張敬說道:“只是這毒,不是廚房裏的人所下,而是大哥大嫂自己下的。”

“你莫要信口開河!”

張彥不知是氣還是心虛,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他這一咳,震得額頭上的血流的更洶湧了,張義齡嚇得嚎啕大哭不止。

情形一時又混亂起來。

“三叔,快說說是怎麽回事?”張眉壽開口說了來到松鶴堂之後的第一句話:“萬一待會兒大伯流血過多再昏死了,今晚只怕就說不清了。”

女孩子一本正經地催促著。

偏心的母親,荒唐到當眾砸破他頭、然後逃之夭夭的父親,咄咄逼人的兄弟,冷血的侄女……張彥覺得自己遲早會被活活氣死在這個家裏。

張敬半點不賣關子,肅容道:“這本冊子裏實則是一份口供,一份藥堂夥計的口供,其內詳細說了昨日有一名丫鬟前去懷安堂抓藥,藥方裏剛巧含有畢根——還請母親過目。”

張老太太臉色陰沉,語氣無力地道:“你來說罷。”

她已經身心疲憊到連正常的流程都走不下去了。

事已至此,她哪裏還有看不明白的?

“母親,您不可聽信……”

“你給我住口!”張老太太厲聲打斷了柳氏的話。

柳氏臉色因難堪而頓時通紅,低下頭咬緊了牙關。

作為家中的大太太,她從未被誰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訓斥過。

“若只是尋常丫鬟去抓藥,那夥計也不會過多留意,偏那丫鬟又多要了幾錢畢根,才惹了夥計留意。”張敬道。

畢根這一味藥,少量可以拿來治病,多了才會對人腦有害。

“真是笑話,單憑藥堂夥計的一份口供,能說明得了什麽?藥堂裏每日來來回回那麽多人,有人多買了幾錢畢根固然異樣,可焉能證明那人便是我們派去的?!”張彥反問道。

“單是如此,當然不足以證明。”

張敬轉身對著堂外說道:“榮伯,你進來吧。”

榮伯是張家的門房。

年約五旬上下的榮伯走了進來,朝著張老太太行了禮,才說道:“昨日本不該老奴值守,便去了後院中逗狗,約是午後申時左右,親眼瞧見了大太太房裏的文竹姑娘從後門悄悄出了府——約是隔了半個時辰,再回來時,只見手中提著藥包。”

“且看藥堂夥計的口供,便是在申時中見到了這名丫鬟。”張敬正色道。

“榮伯,你一把年紀了,竟也被人收買了不成!”張彥憤然看向門房。

“榮伯在這個家裏呆的時間比你都久,你別再給我丟人了!”張老太太忍無可忍地道:“鬧了半天,不過是你們賊喊捉賊,如今事實擺在眼前,還一味狡辯,真當旁人都是瞎子傻子不成?”

柳氏哭訴著:“老太太怎不想想,若不是三房勾結了二房,做下了見不得光的事,他們怎能料到會有今晚之事?又怎能將什麽口供、證人都提早備好?這顯然是早有準備的,他們才是賊喊捉賊啊!”

對於張敬的今晚的表現,她內心簡直覺得見鬼了。

有一種自己挖坑不成,反將自己埋了的既視感!

“只許你們做壞事,還不許我們未雨綢繆地防著你們了不成?”宋氏冷笑著說道。

先前柳氏對二房做出那樣的事情,她若半點防備和提防都沒有才是不正常。

見柳氏一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架勢,張眉壽覺得索然之極,遂在她開口前說道:“既然大伯和大伯娘還是不肯承認,那不如就讓人去大伯娘的院子裏搜一搜吧,興許能搜到些什麽證據也未可知——再不然,就拿刀子往二哥身上劃一刀,放半碗血出來。我近來讀了些醫書,書裏說,要確定一個人是否中了毒,是能從血裏頭驗出來的。”

她半真半假地說著,看向張義齡的手臂:“二哥,有勞了。”

說著,就朝著張義齡走了過去。

“母親,救救我!”張義齡早已嚇得臉色發白,見她真的朝自己走過來,連連哭著搖頭,躲到柳氏身後。

“三丫頭,誰準你這般胡鬧!”柳氏護著兒子。

“阿荔,去取匕首來。”張眉壽不顧她的反應,徑直吩咐道。

阿荔脆生生地應下,立即去了。

張義齡越哭越兇。

“二哥怕什麽?你若真喝了那有毒的雞湯,此時放些血出來還是好事。”

張眉壽從頭到腳打量著他,仿佛在看待一只任人宰割的豬崽子,嘴裏還自語道:“割哪裏好呢?二哥這般胖,皮必是厚的,只怕割得輕了全是油,許還得割深些才好……”

在她的目光下,張義齡徹底崩潰了。

“不、不要割我,三妹……我沒喝那雞湯!我沒喝那雞湯!”他扯著嗓子嚎道。

他如今已經對張眉壽產生了一種莫名卻極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