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捧殺

但他怕得根本不是張眉壽,他怕得是蛐蛐真的會被踩死。

“延齡,不要哭,讓她踩,我們不能背叛二姐。”張鶴齡作為哥哥,顯得正義凜然。

誰知張延齡並不買賬。

相比二姐,他更加不能背叛的是他的‘大將軍’!

“三姐,你快把它還給我……”張延齡哭求道:“二姐只是讓我跟四哥給鄧公子傳話而已。”

張眉壽聽得眉頭一動。

“二姐讓你們給鄧譽傳話?”她當即問道:“傳什麽話?”

“二姐說想見鄧公子一面,其它都沒說。”張延齡看著在竹籠裏上躥下跳的‘大將軍’,急得不得了。

張鶴齡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二姐把好吃的都留給你……她說了要我們保守秘密的,你怎麽能出賣她呢?”

“可我不能見死不救吧。”張延齡抹著眼淚,看著張眉壽道:“三姐,我都說完了,你快把東西還給我。”

張眉壽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兀自思考著。

上一世鄧太太跟他們二房退親,轉而搭上大房的想法很果決,張眉妍從始至終坐享其成,並未摻和進來過。

這一回卻不一樣了。

她想見鄧譽,顯然是心裏沒底,開始著急了。

“二妹為何要見鄧公子?”張秋池在一旁忍不住疑惑地道:“鄧公子不是與三妹有婚約在身嗎?”

且二妹讓鶴齡他們傳話,還要保守秘密,這實在太過異樣。

蒼鹿若有所思。

王守仁則道:“蓁蓁,鄧公子與你二姐走得向來比你還要近些,此番更單獨約見,你須得當心了。”

阿荔則氣得臉都紅了。

“姑娘,二小姐分明是想撬您的墻角兒!好歹是堂姐妹,她怎能有如此齷齪的心思?不怕到頭來被人恥笑嗎?”

鄧公子是好,家世好,長相好,讀書也好,性子也儒雅……可二小姐如此不顧顏面體統,實在令人不齒。

張眉壽心道,張眉妍當然不怕被恥笑。

大伯娘打得一手好算盤,一邊讓兒子女兒跟鄧譽走近,一邊自己與鄧太太交好。

上一世她被火燙傷、母親抱病無心理事,二房內外正值一團亂麻之際,大伯娘立刻趁機與鄧太太達成了暗地退親、明面上讓張眉妍取而代之的共識。

如此一來,兩家都好,鄧家不用背上背信棄義的名聲,張眉妍也不必承擔搶人未婚夫的罵名。

大房這響當當的算盤不知究竟打了多少年了?

張眉壽現在甚至覺得,張義齡放火,不單是張眉妍的慫恿。

大伯和大伯娘,即便沒有明言唆使,但想來平日裏隱晦的離間也不會少。

若沒有自幼的耳濡目染,張義齡何至於如此針對她。

“你們倆聽著,該傳話傳話,但具體怎麽傳,你們得聽我的。”張眉壽看著張鶴齡和張延齡說道。

二人聽得有些糊塗。

如此一來,是不是除了泄密之外,他們也算按照二姐的交待行事了呢?

可事情有變,要不要告訴二姐啊?

蒼鹿擡手揉了揉張鶴齡的頭頂,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們已經出賣一個堂姐姐了,若再出賣一個親姐姐,豈不兩邊不討好?”

兩個小家夥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猶豫的認同。

阿鹿哥哥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他們現在去找二姐,難道要告訴她——二姐,我們出賣你了?

這顯然是笨蛋才會做的事情嘛!

“可……這樣的話,以後就沒人幫我們寫先生布置的課業了呀。”張鶴齡小聲地對張延齡說道。

說是小聲,可在場的幾乎沒有聽不見的。

張眉壽氣得眉頭一跳。

張鶴齡跟張延齡剛學寫字,所謂課業,不過是由私塾裏的先生每日布置臨摹兩篇筆畫簡單的生字而已……

“這哪裏是疼愛,分明是縱容。”張秋池無奈之余,也隱約有些氣憤。

孩子小,什麽都不懂,只知道如此一來是省事了,卻不知這是造假,且惰性一旦養成了,越長大弊端越明顯。

王守仁也暗暗搖頭。

說縱容都是輕的。

既瞞著二房的人,這就叫私下捧殺。

“二位少爺,你們就不能靠自己嗎?”阿荔都聽不下去了。

張鶴齡聽罷聲音小小地說道:“靠自己?那不是癡人說夢嗎?”

張眉壽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沒出息這種東西,還真是從小養成的啊!

阿荔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地“嘖嘖”了兩聲,也是震驚了。

這世上竟有如此視自我為廢柴之人。

“有眼可觀,有手可習,有何難?”張秋池說教道:“父親飽讀詩書,學富五車,咱們還須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而非小小年紀便自我厭棄。”

“我何曾自我厭棄了?我養蛐蛐養得可好了——”張延齡根本聽不懂。

張秋池還欲再說,卻被張眉壽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