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掀起你的蓋頭來(第2/3頁)

太子妃不死心,道:“聽說始興郡公世子也時常來此。”

清河頓首,“沒錯,世子在洛陽時就教我音律,本就是我的老師,來到建康,也經常過來指點,我最近學會了彈阮。”教著教著,老師就成了駙馬。

清河朝著荀灌笑道,“灌娘那時候教我騎術和一些粗淺的武藝,本是用來強身健體的,沒想到永嘉之亂,我流落民間,這些技藝都派上了用場。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請名師過來教我學一些東西,活到老,學到老。”

荀灌說道:“公主最近養病,武藝和騎術有些荒廢了,既然身體大致康復,以後我就時常來婁湖督促公主把過去學的東西重新拾起來。”

荀灌拍著案幾上的風松劍,“灌娘自覺習武天賦遠高於公主,但也是一天不練手就生。”

荀灌一副嚴師的做派。

清河鎮定自若,加上荀灌王恬作證,坐實婁湖別院就是她的私宅。

太子妃有太興帝給的任務在身,眼珠兒一轉,說道:“雖然婁湖別院是公主修身養性之地,然公主尚未出嫁,台城才是公主的家。公主自從來到建康,就從未在台城住過一天。公主春天歸來,台城許多宮室尚未完工,所以暫時將公主安置在宮外,如今台城宮室大功告成,我已經為公主挑選了灼華宮,一應都布置好了,就等今日接公主回去。”

太子妃用規矩來壓清河,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地步,未出嫁的公主不能在宮外獨居,哪怕婁湖是清河的私產。皇室無論作為長輩,還是皇權,都有權力要求清河搬到宮裏去。

別人逼宮,是把人逼出宮外,清河被人逼宮,是把她逼到宮裏去。

既然規矩上處於下風,清河就不和太子妃強辯了,改用緩兵之計,“太子妃有心了,一直惦記著我,我很是感動,只是現在是夏天,台城炎熱,婁湖涼快,我已經住慣了,突然換個地方,萬一舊病發作,豈不前功盡棄,辜負了曹夫人這些日子的悉心照顧。”

清河把曹淑這座靠山搬出來,妻憑夫貴,王導在東晉是什麽地位?王導那麽厲害的人物,都被曹淑整得服服帖帖,出了名的懼內。

曹淑在東晉地位超然,到了什麽地步呢?太子和太子妃在宮外見到曹淑,都要以家禮來拜見曹淑,須知太子和太子妃是君,曹淑是臣妻,君拜臣,也只有曹淑敢受。

太子妃也怕性格火爆的曹淑,昨天還剛剛帶著五十家仆磨刀霍霍向“外室”呢,把曹淑惹急了,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逼得王導不得不去母留子,如今桃葉渡外室居所人去樓空,外室不知被送到何處了。

太子妃只得說道:“既如此,我到了立秋天氣涼爽了,再來接公主回台城。”

清河對著太子妃微笑點頭,“辛苦太子妃為我操心了。”

《短清》已經結束,樂伎開始彈奏《酒狂》,今天是嵇康專場演奏會,全是他作的曲子。

《酒狂》的古琴曲就像喝醉的人在山間跌跌撞撞行走,恣意盎然,自然隨性,向陽而生,聽得王恬不禁輕輕叩著茶杯拍打節奏,妙哉!這個樂伎古琴造詣不亞於我的大哥王悅。

王恬怔怔的看著樂伎,越看越美,對著面紗生出無數遐想,她若不毀容、沒有變成啞巴,還不知是什麽樣的妙人呢。

《酒狂》結束,眾人的心還跟著余韻狂跳,好像跟著琴聲醉了一場。

太子妃命宮人打賞樂伎,賜給她一套金臂釧。

樂伎站起來,含胸行禮,無聲道謝。王悅的裙擺寬大,裙下曲著雙腿,看起來只比尋常女子高一些。

太子妃辭別清河,“今日婁湖之行,雖然沒能接回公主,很是遺憾。不過我玩的很盡興,看得好風景,喝的好茶,聽得好曲,以後我會常來打擾公主,公主也不要嫌我麻煩。”

清河說著客套話:“怎麽會,太子妃忙於宮務,辛苦了。得閑時常來轉一轉,散散心。”

清河親自送太子妃,眾人紛紛站起來恭送。太子妃路過樂伎時,停住腳步,這個樂伎掛著面紗,但是耳朵露在外面——耳垂上沒有戴耳環,也沒有耳洞,哪怕是窮人家的女兒,也會戴個銅耳墜當首飾,這個樂伎以前應該出自名門,為何連個耳洞都沒有?

面紗一直垂到胸前,遮住了王悅的喉結,掩蓋了性別特征,但是他的肩膀顯然比一般女子要寬。

難道是個毀容的胡姬?

太子妃對面紗下的臉有了興趣,“讓我看看你臉上的傷,宮廷有禦醫,他們醫術高明,或許能夠拯救你的臉。”

荀灌忙道:“傷疤太大,已經沒救了,會汙了太子妃的眼。”

太子妃堅持要看,“無妨,我赦免你失儀之罪,摘下面紗。”

樂伎含胸彎腰保持謙卑,右手輕輕摘下掛在耳邊的面紗,只是露出半個右臉,眾人都驚得倒吸一口涼氣,太子妃更是嚇得連連後退,差點摔倒,被荀灌一把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