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鮮花盈車

陳父不想失去這塊地,這一年,他建作坊、做燒瓦當的窖把家底都砸進去了,至少需要兩年才能回本,投入巨大,如果搬離他處,損失慘重,。

陳父是個生意人,自有圓滑之處,賠上笑臉,“二公子既然來了,喝杯茶再走,有什麽事情我們坐下來慢慢聊。”

錢二公子倨傲,騎上馬就要走。

陳父攔在前面,“我女兒烹的一手好茶,公子不來嘗一嘗?”

錢二公子眉開眼笑,下了馬,“那自然要去嘗一嘗的。”

窗戶後的阿萍聽了,一聲嘆息。

江南本地人喜歡只有茶葉的清茶,洛陽人的茶就是一碗湯,五味俱全,十分重口味。

清河煮了茶,加了牛乳,花椒,香葉,蜂蜜等等,最後濾去殘渣,煮成一碗褐色的茶湯。

想到錢二公子猥瑣的目光,阿萍覺得他不配喝自己烹煮的茶,最後惡作劇似的加入了一大勺鹽。

齁不死你。

阿萍端著茶進屋,給貴客。

錢二公子的目光就像蜜蜂看到花蜜似的,死死盯著她。

錢家是錢塘關第一大族,家中有人在朝中做官,這一片方圓百畝山地都是錢家的。

去年錢家修繕房舍的時候,從老陳家買了瓦當,當時阿萍身體好轉,父母慢慢把家裏生意交給她,要她拿著賬本去錢家收賬。

阿萍騎著馬去錢家,算盤打的啪啪響,吳語也說的順溜,長相是江南之地罕見的大氣精致,錢二公子對她一見鐘情,上去撩騷,半道堵路。

阿萍並不像尋常女子那樣害羞惱怒,縮手縮腳,她目中無人,都懶得理他,就這麽騎馬直沖過去,錢二公子嚇得蹲地抱頭,她騎術了得,提著韁繩,坐騎就像通了人性,一陣俯沖後四蹄騰空,就像一頭長著翅膀的飛馬似的,從錢二公子頭頂飛過去了。

錢二公子何曾見過這等仗勢?當時就被折服了,在他眼裏,阿萍就是一匹桀驁不馴的寶馬,獨一無二,他必定要得到、親自馴服才行,已經不是單純的男女之愛,還有滿足自己的征服**。

現在,這個曾經從他頭頂上飛過的女子為他洗手烹茶,縱使這茶又甜又鹹,難喝之極,他還是全都喝了,一滴都不剩。

喝的不是茶,而是喜歡品嘗她為自己折腰低頭的征服感。

陳父見錢二公子陶醉的樣子,乘機拿出兩個各十兩的銀餅送上,說道:“二公子,我們的租約是一年付一次租金,這是下一年的租金,還請二公子笑納,阿萍,給二公子送過去。”

阿萍提筆寫了收訖,然後將銀餅、收訖還有一盒紅油印泥放在紅漆盤裏,擱在錢二公子案幾上,“請公子按個手印。”

錢二公子不差錢,他回過神來,低頭瞥了收訖一眼,“陳小姐的字寫的真漂亮,可否教教我?”

阿萍不耐煩,恨不得把印泥糊錢二公子一臉。

陳父卻對她點點頭,又搖搖頭,要她先忍耐,先要錢二公子把明年的租金收下來再說,陳家負擔不起中途退租的損失,也不可能去衙門告錢家這種地頭蛇,他們這種毫無根基的僑民根本就惹不起。

阿萍只得先忍耐,說道:“先把手印按了。”

錢二公子還在硬撩,“我若不肯呢?”

阿萍一把抓起錢二公子的手,往印泥上一拍,然後一巴掌拍在收訖上,蓋了個五指印。

錢二公子骨頭都酥了,任憑阿萍擺布。

阿萍將收訖遞給父親,“事情妥了。”

陳父拿到收訖,笑得合不攏嘴,“二公子真爽快,小作坊簡陋,沒什麽好酒,我請公子進城喝一杯。”

生意場上,酒桌可以解決很多事情,酒喝到位了,生意才能談成。

錢二公子指著阿萍,“陳小姐一起去。”

阿萍正要拒絕,陳父連忙說道,“這是自然,我老了,瓦當作坊的生意將來都要交給她,我們還有八年的契約,這生意要長長久久的才好。將來還要靠錢家照顧我們這小本生意。”

阿萍心下不爽,默默退下,烹茶也就罷了,還要她陪酒,過分了。

陳父把她拉到庫房裏勸道:“錢家是當官的,我們商人就是比當官的矮一頭,被當官的占點便宜算什麽?這點委屈都受不了,你將來怎麽當家做主、維持家裏的瓦當生意?男人嘛,就是圖個新鮮,討點嘴上手上的便宜,你不要撕破臉,先敷衍一陣,等他有了更新鮮的,就把你拋到腦後了。”

“敷衍一陣?一陣子是多久?”阿萍礙於父親的顏面,不便發火,已是氣得雙拳緊握,竭力控制住自己,“我今天就不想去,這錢二公子若不是占點便宜就收手的人呢?今天要陪酒,明日還不知要陪什麽呢!清清白白的做生意,為何非要做這些不入流的事?”

陳父老臉一紅,“我在你身邊寸步不離,他不會放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