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饞他的身子(第3/3頁)

泰山羊氏的門第無懈可擊,大晉開國元勛羊祜就是泰山羊氏,此外,羊祜的姐姐羊徽瑜還是晉世宗皇帝司馬師的景獻皇後。

羊獻容在外祖父的力保下由此成為繼後,她是泰山羊氏繼羊徽瑜以來的第二個皇後,出身足夠母儀天下,並生下一女,這就是清河公主。

趙王司馬倫當夠了攝政藩王,膨脹了,幹脆廢了帝後,自己當皇帝。

天下政令皆出自中書省,身為中書令的宰相孫秀,親手起草了退位詔書,逼外孫女婿皇帝將皇位禪讓給趙王司馬倫,退位讓賢。

清河公主駕到宰相府,孫秀先行國禮,拜見公主。

隨後清河對孫秀行了家禮,孫秀請她坐在東面尊位一張獨塌上,榻上鋪著狐皮制作的暖席,清河跪坐在塌上。

孫秀坐在清河的下首獨塌上。晉朝承接漢朝的禮儀,皆是脫鞋跽坐。

孫秀有著大晉第一奸臣的“美譽”。其原因主要是他出自寒門。

寒門備受官場歧視。晉朝承接魏朝,實行九品中正制,想要入仕當官,必須先通過當地中正官的考核舉薦,將人才分為九品,配以官職。

中正官皆出自名望大族,考核人才全憑中正官個人喜好,若不是士族出身,基本不會評為上品,所以,晉朝官場,基本上是“上品無寒士,下品無士族”的局面。高官幾乎被士族壟斷,

孫秀山東瑯琊郡寒門出身,卻位居宰相之位,大晉最大的官,這對幾乎壟斷高官的士族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所以士族對孫秀恨之入骨,暗地罵他是大晉第一奸臣,卻也無可奈何。

孫秀從寒族到丞相,一生殺伐決斷,雖跽坐在清河下首,但威儀的氣質將坐在尊位的公主壓制住了。

清河身為公主,倒有些像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

“公主尊駕來此,所為何事?”孫秀明知故問,好像今天早朝的廢帝詔書和他無關。

清河也裝作若無其事,真是來走親戚串門的,身為公主,從小受到的基礎教育就是越是困境,就越要會裝,天塌下來,也要保持皇家的體面。

清河說道:“最近嵇博士給我講前朝的歷史,說魏武帝曹操設銅雀台,招攬天下美人,其中有一個歌姬,唱歌特別好聽,就是脾氣暴躁,經常給曹操臉色看,借故不肯獻歌。曹操覺得沒面子,很討厭歌姬,但是無可奈何,因為銅雀台上,沒有誰比她唱歌更好聽。”

“曹操只能先忍受歌姬的狂妄,找了一百個歌姬,命她們好生訓練唱歌的技藝,終於有一個人脫穎而出,唱的和歌姬一樣好聽了。曹操重賞此人,同時下令將壞脾氣的歌姬斬首處死。”

清河露骨的暗示,孫秀就是“歌姬”,當今皇上司馬倫就是“曹操”。司馬倫把你的外孫女和外孫女婿廢了,分明是不給你面子啊,司馬倫或許已經找到取代孫秀的人才了。

聽著重外孫女用尚且稚嫩的聲音講述前朝歷史,孫秀終於擡頭正眼看清河了,好像第一次認識她似的,上下打量了好一會,才說道:

“公主是在挑撥我和皇上的君臣之誼。若不是皇上器重,我還是瑯琊寒門一個普通文士,做夢都想不到會當大晉宰相,我的外孫女也無法成為太後,公主更是連出生都無可能,這樣的讒言我就當沒聽見,公主請回。”

孫相國居然一開口就把清河趕出宰相府了。

清河屁股下的暖席都沒有坐熱呢。

清河也不過多糾纏去乞求孫秀救她父母,立刻起駕回宮,趕著和父母道別。

但剛到到了宮門口,新帝司馬倫就命人把她帶到長樂宮訓話。

新帝剛開始還能保持面子情,和氣的問她:“公主今日和孫丞相聊了些什麽?”

清河支支吾吾,不敢直視新帝的目光,一副心虛害怕的小模樣。

直到新帝沒了耐心,右手一拍禦案,“快說!你也想搬到金墉城嗎?”

清河雙手絞著腰間的環佩,聲音顫抖,“我求孫丞相勸說皇上,莫要把太上皇和太後送到金墉城。

孫丞相說……他說……事已至此,他無能為力。”

新帝不信,“就這些?你若敢隱瞞——”

“我說!”清河急忙說道:“孫丞相還說,我為何不是男兒身,倘若我是個男孩。”

新帝追問:“然後呢?”

清河搖頭,“沒有然後了,他只說‘倘若我是個男孩’,就要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