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陸湘就這麽守著盼夏,迫切地想知道到底能不能救她。

她是藥,丹也是藥,但陸湘並不知道這麽做能不能奏效。畢竟,當年那個方士說過,她這味“藥”不是這麽用的。

她是病急亂投醫,只盼著能幫著盼夏撐過這一關。

杭太醫是半個時辰後請過來的。

玉漱說這一趟十分順當,到了司禮監跟封勇禮說過之後,他爽快地應下了,差人把杭太醫請了過來,杭太醫提著藥箱從司禮監跟著玉漱來了敬事房,連藥童都沒帶。

陸湘點了點頭,方知這般就不容易走漏消息。

把杭太醫請到司禮監,太醫院的人便都以為是東廠這邊有人需要杭太醫治外傷,等杭太醫到了司禮監打一趟,再跟到敬事房來,知道的人就少了很多。

畢竟,司禮監的人訓練有素,個個口風很緊。

皇城裏這麽多宮這麽多處,也只有司禮監是密不透風的。

“杭太醫,方才醫女過來已經替她清理了傷口,灑了些止血的藥粉,您瞧瞧。”陸湘把杭太醫請進屋,一面將盼夏的傷勢跟杭太醫說了一下,“盼夏只是一個宮女,勞煩太醫過來,著實……有些冒昧。”

“姑姑哪裏的話,救死扶傷原是行醫之人該做的事。只是在宮裏規矩森嚴,不得不從罷了。”杭太醫放下了藥箱,撩起蠶絲被簡單掃了一眼盼夏的傷口,重新替她蓋上被子。

“陸姑姑,有些話我得先跟你說清楚。”

“太醫請說。”

“這庭杖可不只是外傷,下手狠了,那是連五臟六腑一起受損,方才過來的路上,玉漱姑娘已經同我說了,盼夏姑娘足足挨了十幾個實心板子,我恐怕……”

“我知道的,盡人事聽天命。”

杭太醫聽陸湘如此說,這才坐下,將盼夏的手腕拉出來,替她把脈。

陸湘靜靜等在一旁。

玉漱機敏,出去給杭太醫端了一盞茶進來。

陸湘和玉漱靜靜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杭太醫摸著盼夏的脈象,時而蹙眉,時而搖頭,也不知到底是什麽境況。

尋常診脈,大夫片刻便有了結果,今日這杭太醫

約莫等了足足一燭香的時間,杭太醫方才收了手。

“太醫,盼夏如何了?”

杭太醫依舊蹙眉,並未開口,兩只手半握成拳頭在一處敲了兩下。

“該如何說呢?我行醫十余年,跟院首、院判他們比起來微不足道,可是也不算短淺了,卻從沒見過這麽奇怪的脈象。”

陸湘心裏頓時一緊,生怕自己的一時沖動,反害了盼夏,追問道:“杭太醫,這怪異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好,當然是好。”杭太醫道。

陸湘雖然心裏有些把握,但聽到杭太醫這麽說,總算是踏實了,這才又問:“是如何怪異法?”

“我剛摸到盼夏姑娘的脈象時,脈象紊亂且十分無力,這是大限將至之兆,也符合我來時說的那番推測,這是照實打的庭杖,五臟六腑俱已受損,無力回天。可在我給她把脈的時候,脈象竟然有了一些變化,雖然與常人比起仍是無力紊亂,卻比我初初把脈的時候要有力了些,所以才說怪異。”

陸湘給盼夏服下的丹藥都是強心護脈的功效,如今果真奏效,倒也放了心。

“如此,便是要好了嗎?”

“萬幸啊,萬幸啊,盼夏姑娘的臟器比常人強健一些,竟是扛住了。”

陸湘又問:“盼夏瞧著柔柔弱弱的,竟是比常人強健麽?”

杭太醫笑道:“姑姑此言差矣,臟器是否強健這是說不準的,有些人看起來牛高馬大,一個庭杖下去臟器就碎了,有的人要打上二十幾個庭杖才會煙氣。”見陸湘不語,杭太醫又道:“這就好比人的壽數,有些人一輩子不得病,未必活得久,有些人一輩子藥罐裏泡著也能長壽。”

“原來如此。”陸湘並不是真的好奇,只是擔心盼夏熬住了庭杖會惹人注意,聽著杭太醫這裏有說法,遂安了心。

“我開兩個方子,等會兒姑姑差人去禦藥房抓藥,按方服用。這藥派不上多大的用場,但也得服著。”杭太醫一面說著,一面從藥箱裏拿出紙筆,給盼夏開藥。

“太醫稍等。”

杭太醫還沒落筆,聽到陸湘喊,頓住,“姑姑,怎麽了?”

“以防萬一,太醫說方子便是,我記下來。”

杭太醫來的路上已經聽玉漱說了,今日這宮女是挨了沐貴妃的罰,見陸湘如此謹慎如此為他著想,自然是放松了許多。

“太醫請說。”陸湘另從玉漱的桌子上拿了紙,杭太醫說一句,陸湘寫一句,如此將一張藥方抄了下來。

玉漱等她寫好,取了藥方便往禦藥房取藥去了。

“杭太醫,依你之見,盼夏什麽時候能醒?”

“這就不好說,反正只要醒了,就算是熬過去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