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4/5頁)

他不管撬開的是誰的嘴,只要能問出容溫下落。

察哈爾這瘋狂的吩咐驚得一怔,“台吉,那是大長公主,萬萬動不得。而且,我們這才十幾個人,也闖不進重重守衛的大長公主府。”

“怕了?”班第冷嗤一聲,提起彎刀闊步往外走,“這時辰,烏恩其帶著喀喇沁的騎兵將至歸化城。我先去大長公主府,你去接應。”

察哈爾快追出去,急聲勸阻,“台吉打算兵圍大長公主府?萬一公主沒在大長公主府,這如何收場?”

班第頓住腳,微眯起的灰眸,湧著血色,殺機畢露,“那她該慶幸,逃過一劫。”

外面兵荒馬亂的,誰手裏有兵,誰就底氣足。否則,名頭再響也沒用。

察哈爾後背一涼,盯著班第那柄彎刀,不敢置信道,“台吉,你打算……”

不等察哈爾說完,外面土默特王的侍衛押著一個賊眉鼠眼的矮小男子快步而來,氣喘籲籲稟報道。

“台吉,這是魏昇的隨扈。方才我們在外打聽公主下落時,發現這小子也在悄悄打探魏昇的消息。問過後方才得知……”

侍衛有幾分小機靈,深知有些話出口便是禍事,及時住了嘴,逼著魏昇隨扈自己說。

魏昇隨扈被刀抵著脖子,面上又站了個滿身煞氣似閻羅的高壯男子,幾乎沒什麽猶豫,一股腦交代了。

“今日城中動亂之時,魏二爺沒急著出城。反而用一包金銀,神神秘秘買了個姑娘帶到銀佛寺,關在客房裏許久也沒個動靜。奴才發現不對沖進去時,床上和地上滴著不少血跡,可兩人都不見了。”

隨扈說著,猛地撲到班第腳下大哭求饒,“貴人饒命,奴才只知魏二爺覬覦純禧公主,但真不知他今日買的姑娘就是公主,否則借奴才一百個膽子也絕不敢助紂為……”

隨扈最後一字未說完,脖頸一疼,人已歪倒在血泊之中。那雙眼,還不甘心的圓睜著。

班第提起沾血的彎刀,身影飛速隱沒於夜色之中。

察哈爾見狀,一拍那個帶隨扈回來稟告的侍衛肩膀,心有余悸嘆道,“兄弟,還好你來得及時,不然……”

不然班第這回就鑄成大錯,再無回頭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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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第領人圍了銀佛寺及方圓五裏,並順利找到了隨扈所說的那間血跡斑斑的客房。

一下午的時間,大片的血跡早已在淩亂的床鋪上凝成暗色。

瞧著,卻仍讓人觸目驚心。

班第心頭動蕩不休,滿目猩紅,生生捏斷了床柱。

這半日奔波,察哈爾算是看徹底看明白了班第的心。

他為了公主連兵圍大長公主府這等形同謀逆的事都敢做,還有什麽他做不出來的。

察哈爾唯恐他因這攤血跡受了刺激,再生出什麽狂亂念頭來,胡亂安撫他,“魏昇與公主同時失蹤了,屋裏窗戶又開著,明顯是有人逃走。所以,這不見得是公主的血,沒準兒是……”

察哈爾編不下去了,總不能說是身嬌肉貴的公主反挾持了魏昇,逃出生天。

夜風從大開的窗戶灌進來,吹得滿屋血腥氣息湧動。班第緩緩松開刺破滿手的床柱木渣,倏然躍起,從窗戶跳了出去。

他其實比察哈爾更清楚,察哈爾這猜測簡直是無稽之談。

容溫暈血,怎麽可能在滿屋子都是血的情況下逃走。

可是,比之容溫已經遇害,他更能接受這個荒誕的猜測。

班第胡亂選了條路往前奔,邊跑嘴裏邊胡亂喚容溫。

先是殿下、再是容溫、最後到玉錄玳、想起什麽喚什麽。

銀佛寺這地兒,正是因為那座聳立入天際的銀佛聞名。

幾乎每條路,都能彎彎繞繞通向銀佛各處。

班第跑到最後,也毫不意外到了銀佛面前。

他素來不信神佛,這一刻,卻鬼使神差停了腳步,虔誠朝銀佛行了一個躬身禮,這動作,無端勾出了高壯男人身上所有頹唐。

到嘴邊的三個字,苦澀難忍,“玉錄玳。”

他嗓音不算小,邊上尋人的侍衛紛紛望過來,他依然不為所動,愣愣站在原處。

神靈沒眷顧他,他彎了腰,依然不知該去何處尋她。

班第拖沓腳步,轉身即將離開之際,忽然聽見一聲輕輕淺淺,微不可聞的熟悉應答聲。

恍然間,好似他的幻覺。

班第頓住,沒敢回頭,也沒敢再喚。

草原上信仰長生天,有一個說法是在世親人,如果足夠心誠,便能聽見逝去之人的聲音。

他就不該拜這些神佛的,她才不會死。

班第死死攥住彎刀,扭頭要走,這次又聽見了那道熟悉的嗓音自佛像裏,隱隱傳來。

“額駙?”

班第費勁吞咽嗓子,雙目紅絲密布,有晶瑩自眼角閃過,愣了半晌,沒忍住,滿嘴苦澀的接了話茬,“對不住,殿下,我來得這般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