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2頁)

班第聽過她的解釋,灰眸裏縈起幾分熨帖的笑意,以巧勁兒撥開容溫還在與裙擺較勁兒的手。

“殿下莫怕,閑言而已,我不信的。”

男人粗糙的大手撫過姑娘被攥得皺皺巴巴的裙擺,像是在撫平姑娘眉梢心間的不安,細致溫存。

直到那朵以金絲銀線勾繡出來的格桑花,在指下栩栩盛開,他才沉聲道,“等我回來。”

容溫不死心,“可是……”

“昨日殿下偷酒喝,醉得像頭小豬崽,我還有話未曾交代。”班第捏了容溫臉一把,不動聲色的阻斷容溫繼續發散不安,“我走後,殿下若是遇事或想出去玩耍,都可去找老七多爾濟。”

“你才像豬!”容溫嗔怪,鑒於他要遠征了,並未和他計較,輕聲問,“你打馬回轉,只是為了和我交代此事?”

“自然不是。”他回來,是無意間發現城墻上的百姓都聚在東邊墻頭,歡呼熱鬧。

而西邊城墻則空空蕩蕩,只有個小腦袋一冒一冒的,伸著脖子四處張望,看起來形單影只,可憐得很。

班第略斂著眼,喉嚨裏溢出一絲輕哂,半真半假道,“我回來,是想問殿下那日說不怕,真話假話?”

“不怕?不怕什麽?”容溫迷茫,一時沒反應過來班第在說什麽。

班第對她勾勾手,示意她附耳過來。

容溫好奇的俯身湊過去,班第順勢捏過她細窄的柳腰,一個轉身,變成了他背對公主府的侍衛宮女坐在青石階上,容溫則趴在他懷裏。他以高大的身形,把容溫擋了個嚴嚴實實。

變故突生,還是在石階這種危險地方。

容溫一句驚呼破破碎碎,消失在男子熱烈的唇舌間。

片刻之後,兩人堪堪分開,呼吸卻仍膠在一處。

班第一手把在容溫腰上以免她摔了,另一只手則十分靈性的到了容溫脖頸前。

指尖意味深長的輕撓了容溫騎裝的珍珠扣兩下,便自顧收回,啞著嗓子,似笑非笑問道,“殿下可記起來了?”

容溫瞪圓眼望著那只手‘輕佻’的動作。

靈光乍現。

那天夜裏,她想逼他承認受傷了,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特別沖的把自己的寢衣扣子解了,逼他來夫妻之實。

當時她嘴裏嚷嚷的,好像正是‘不怕’二字!

“……”容溫面頰漲紅,猛咽口水。

兩人隔得這般近,她點滴反應自然都逃不過班第的眼,感覺懷裏這小團越來越僵,班第唇角微不可察的掀了掀,卻故作一本正經追問道,“殿下到底怕不怕?”

“我……”我怕。

但我沒臉說,畢竟是自己挖的坑,容溫欲哭無淚。

班第見狀,越發惡劣,仍是面無表情,故意湊到容溫耳邊,“殿下不好意思說?那,我們偷偷的?”

‘偷偷的’三個字,他刻意咬重了音。

此情此景,讓容溫立刻想起了昨日。

——昨日,她也是這般,故意爬在班第耳邊撒嬌說,“我們偷偷的,好不好。”

“……”她到底給自己挖了多少坑。

一股熱氣直沖容溫腦門,激得她眼角泛紅意,眸中含水光,面容似桃花。

班第見狀,心念一動,把人拉過來,薄唇在她眼角貼了貼。

這個動作……

也是學的她。

所以,不用班第言語,容溫也知道他此舉代表的意思——別讓他擔心。

容溫喉嚨發酸,主動用力抱了抱他,當做回答。

班第摸摸她柔順的發,忽然道,“我該走了。”

伴隨這聲道別,容溫原本高束的青絲頃刻間如瀑布般流瀉而下。

今晨起晚了,容溫忙著出門,根本沒心思讓宮女細致梳妝,桃知便給她找了根滾邊的紅發帶把一頭青絲盡數束上。

容溫盯著一身赤黑的班第指尖,那抹突兀輕飄的紅,下意識問答,“你不是不信?”

“但你信。”

班第在容溫面上輕拍一下,徑直起身,闊步昂首離去。

容溫盯著他的威武颯爽的背影,忽然提高嗓音喊,“你少飲酒。”

班第聞言,輕哂一聲,頭也不回,右手高舉隨身彎刀擺了擺,風灌得他赤黑披風鼓脹,他同樣高聲,灑脫丟下一句,“你也是。”

人影,已迅速隱沒在城樓緩步台。

一直到大軍盡數消失不見,還了眼前一片千裏碧色,容溫才緩緩步下城墻。

城墻之下,除了容溫的車駕,還有一位鮮衣怒馬,但笑起來卻一團孩子氣的少年郎。

正是班第方才所說的老七多爾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