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3/3頁)

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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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暮春時節,難得等來一場清風閑雨。

容溫耳畔伴著雨聲,懶散歪在輿車上,由唐景行帶著侍衛護送前往恭親王府去。

雖恭親王府的帖子上寫明,是邀公主額駙一同赴宴,但容溫並沒有使人去郡王府知會班第同去。

撇開她實在不願意再次與班第同車同行不談;今日她又不是真心去赴宴應酬的,沒必要拖家帶口。

況且,班第屬於蒙古科爾沁的實權王公,手中有兵,實在不宜與滿人王爺往來,徒惹皇帝猜忌。

容溫雖不喜班第,但她對護短爽直的多羅郡王很有幾分好感,且先前還答應過多羅郡王會好生照顧班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容溫是真心實意為班第好,才沒知會他。

誰知,有人不識好。

容溫的輿車與班第的馬車幾乎是前後腳,到了恭親王府外的胡同口。然後被前面一長溜十多輛馬車,堵得動彈不了。

按理,容溫的輿車外壁有公主府的徽記,走在路上,旁人見了,都會主動避開以免沖撞公主儀仗,決計不會發生堵塞這種事。

但今日不同——也不知京中是從什麽時候興起的規矩,但凡有些身份的人家宴客,都是設宴三日。

一日廣邀同僚,一日犒勞心腹手下,正日子則宴請親戚族人同樂。

今日,便是恭親王府宴客的正日子。

恭親王府的親戚族人,大半以上是皇室宗親,個個身份不凡,誰也不用避著誰,可不就把路堵著了。

而且,這恭親王府負責引路的仆從也極不靈光,辦事毫無章法。

小半盞茶時間過去,容溫的輿車還停在原處。

容溫撐著下顎,盯著小香爐裏冒出來的輕煙,莫名有些焦躁。

爾後,忽然敲響車壁,“去後面馬車把額駙請來。”

幾步路的事,班第來得很快。

容溫今日心緒不寧,也懶得和他兜圈子,帶著幾分篤定問道,“你來,是恭親王單獨往郡王府給你下了帖子?”

班第冷淡頷首。

哪怕容溫先前已猜到了,此刻見班第頷首,心裏仍難以抑制對恭親王不齒,頓了頓,再問,“那你可知,恭親王為何一定要請你來?”

班第目色沉寂,漫不經心道,“考授。”

恭親王想讓滿都護通過‘考授’大放異彩,得皇帝賞識,自然少不了提前替滿都護周旋。

但無奈,恭親王自己與本次負責考授的主考官溫郡王關系平平。

所以,只得把主意打到班第頭上。無他,誰讓溫郡王是班第的親姑父,且還十分欣賞班第呢。

容溫攢眉,“你既知道恭親王的目的,為何還要來趟這趟渾水?”

“奉命行事。”

“奉命……”容溫一怔,“皇阿瑪讓你來的?”

班第眼皮略撩了一下,沒正面回答容溫,只說,“馬車動了。”

按男女大防的理,男女客分開入府,不走同一道門。

且進府以後,飲宴的地方分前後院,互不碰面。

班第說馬車動了,言下之意,便是問容溫可說完了,他該走了。

容溫表情一哽。

班第自覺的敲響車壁,示意烏恩其扶他下車。

“且慢。”容溫及時把人叫住,淡聲交代道,“前些年,平吳三桂時,恭親王曾在西南待過一陣子,迷上了食外藩流傳而來的辛辣番椒。回京之後,猶愛用加了番椒的面食待客。你腿上有傷,切勿亂食。”

容溫是方才突然想到,蒙古人尤喜大塊的牛羊肉與面食,出於好心,才有此叮囑。但話說到一半,對上班第與烏恩其兩雙堆著詫異的眼,難免尷尬。

想了想,趕緊補充一句,“免得加重傷處,讓多羅郡王與老台吉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