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頁)

容溫見男孩兒實在拘束,一張臉紅得不成樣子。很快轉了話頭柔聲,問男孩兒她們一行人能否進暖房去。

男孩一怔,忽然發現自己擋了容溫的道,忙不叠的抱起花盆側身站到邊上去。

容溫莞爾一笑,領著桃知櫻曉進了暖房。

“哇……”方踏進去,櫻曉咂咂舌,發出一聲驚嘆,“傳言不假啊。瞧這繁花錦簇的,比之禦花園,也不差什麽了。”

“確實。”桃知頷首附和,下意識憋氣,“不過,這裏面味道也太沖了。”

泥土的腥氣,花肥的腐味,以及姹紫花香——交雜錯亂,使得整個暖房,有股說不出來的憋悶異味。

容溫也覺得這味道不太妙,虛掩口鼻,粗粗掃了幾眼繁盛爛漫,百花爭春的暖房,接著便被角落一盆‘二喬’吸引了注意力。

‘二喬’,又名‘洛陽錦’,一般為紫粉兩色相嵌,乃是名菊之一。

宮中每年都有重陽賞花宴,宮中花房培育的菊花品種繁多。容溫自是見過‘二喬’的,但這還是她頭一次見這般顏色淺淡,幾乎融成一色的二喬。

若不是她細看了幾眼,險些誤以為這是一盆‘白毛獅子’。

“公主,你在這站了好一會兒了,可是喜歡這盆花?”雖是櫻曉慫恿容溫來暖房看花散心的,但她向來不愛這些花花草草。在裏面隨意轉了一圈兒,熱鬧感嘆兩句,便沒甚興致了,索性笑眯眯地往容溫身邊湊。

“左右郡王爺今早返旗之前交代過,王府的物什公主可以隨意取用。不如我們把這盆花搬回去吧?”

“不必了。”容溫搖頭,“如今雖已入了三月暮春,但冷風料峭的,這花兒離了暖房,定活不了幾日。”

“也是。”櫻曉恍然大悟,“奴才先前未考慮周全。那不如公主去看看那邊的五針松盆景,那個離了暖房能活。”

櫻曉行事疾風火燎的,話未說完,便要給轉身給容溫指路。沒留神,腳猛地踢上右側一盆開得正盛的名菊‘雪海’。

櫻曉一個踉蹌倒地,順便把那盆‘雪海’也帶翻在地。

“哐當”一聲脆響過後——花枝往外撅了半截,花泥也撒了一地。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容溫和桃知嚇了一跳。

“你呀你,真是個粗心眼子,可摔到哪裏了?”容溫離櫻曉近,顧不得砸在腳邊的花,下意識彎腰攙她。

桃知也忙不叠從另一側繞過來,確定櫻曉沒摔傷後,便要伸手去扶那盆‘雪海’。

——有雙手,比桃知動作更快。

“不勞姑姑費心,我自己來!”

不知何時出現在暖房的烏恩其,一改往日的憨厚和氣,粗聲粗氣吼道。

然後迅速把‘雪海’花枝塞回花盆,顧不得滿地散泥,抱著花盆閃身退到暖房門口——一襲墨藍袍服,端坐輜車之中的班第身後。

容溫循著烏恩其倉皇激動的背影,目光與班第相接。

他下顎微擡,依舊是那張風刀霜劍似的冷臉。可這次,容溫分明在他那雙灰眸裏看見了——嗜血的肅殺之意。

容溫想起外面那些關於他的傳言,心沉了一瞬。恍然間,竟覺得暖房裏的異味,似多摻了一股血腥氣。

“額駙,對不住。”容溫捏了捏發僵的指尖,把那股打心底冒出來的冷意斂盡,這才四平八穩的上前向班第致歉,“手下人的無心之失,竟傷了額駙的心愛之物,我願賠……”

“出去!”班第面無表情的打斷。

容溫注意到他放在膝上的兩只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怔了怔,終是沒再說什麽,無聲收回目光,默然領著桃知櫻曉退了出來。

一路無話,回到金枝院。

櫻曉似這才緩過精神,憤憤地抱怨開來,“額駙怎可對公主那般無禮!不就是一盆‘雪海’,又不是什麽頂頂珍貴的花卉。”

“噤聲。”難得地,這次開口呵止櫻曉的不是桃知,而是容溫。“事情本就因你粗心而起,與那‘雪海’價值幾何有甚關系?凡是世人心頭好,那便是無價寶。立身為人,先正己身。我們出錯在先,又豈能要求別人以禮相待。”

方才看班第與烏恩其的反應,顯然是極重視那盆‘雪海’的。

“奴才……”櫻曉跟了容溫這些年,還是頭一遭見她對自己冷臉,呆了呆,眼眶泛紅,“奴才只是為公主抱不平,才一時心直口快……”

“我知曉你的好意。”容溫面色緩和些許,“但你記住,對與錯,從來不是以身份高低論斷的。心直口快,更不是不辨是非的理由。”

“是。”櫻曉委委屈屈應了一聲,退到一旁,不再說話。

桃知睨了嘟著嘴的櫻曉一眼,欲言又止。

給容溫奉茶時,才斟酌著開口,“公主方才,可有仔細看那盆倒地的‘雪海’?”

“未曾留意。”容溫當時忙著扶櫻曉去了,那還顧得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