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容溫猜測,恭親王此番特地請旨讓滿都護參加考授,並非是為了那低等爵位,而是對滿都護的能力有底氣。

所以想讓其在考核項目上一展風采,從而在皇帝面前搏個自立勇武的名頭,最好能因此撈個皇帝近旁的差事。

若是能得了皇帝青眼,日後按例襲爵之時,說不得能得封恩旨。不必拘泥庶子身份,降兩等襲爵。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由此可見,恭親王是認定了滿都護這個庶長子為恭親王府的下一任主人,為了給其謀一份好前程,煞費苦心。

晉氏抱養文殊保,肯定不會是為了養個兒子在身邊解悶這般簡單。若什麽風頭都讓滿都護占了去,她抱養文殊保的意義何在。

晉氏的來意,無非是想借容溫與多羅郡王府的關系,找上主考官溫郡王,讓他‘酌情’評測滿都護的考核成績,把滿都護露尖的苗頭掐死在繈褓裏。

果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容溫面上瞧不出喜怒,目光散漫蕩過晉氏又落在文殊保身上,倏然笑開,匪夷所思的問道,“你打算把滿都護拉下來,然後讓他承爵?”

晉氏猜到容溫在笑什麽,沉聲解釋道,“文殊保的生母,是吳應熊的庶女。皇上恨毒了吳三桂一家,自不可能讓流著吳家血脈的孩子承襲爵位,這些我都知道。”

“——所以,我從未把所有希望放在他身上。公主莫忘了,恭親王府除了滿都護,還有一個十四歲的海善。”

“哦?”容溫挑眉,大大方方點出晉氏的意圖,“聽你這話的意思,便是打算與海善聯手,謀了恭親王府?”

“也是,海善與滿都護雖都是庶出,但滿都護腦子聰慧,方方面面條件都不錯,且母家勢力不弱。但這海善……肖似其母,懦弱卑怯。兩相對比,自然是海善更好拿捏,日後你也能多從他手裏挖些好處給文殊保,畢竟文殊保是要供養你的。不過……”

容溫話鋒一轉,變了臉色。

手中茶盞“碰”地擲在案幾上,眼神染了淩厲,難得的強硬模樣。

“這些,又與我何幹!早在十年前,你我便兩清了。你給我一條命,我亦留了你一條命,兩不相欠。你走吧,恭親王府的事,我不會摻和。”

原本滿面肅然的晉氏,瞧著慍怒之中的容溫,不知為何突然偏頭笑了起來。

光看面相,她與容溫長得有五分相似,但是笑起來的神態,卻全然不像。

一個和潤馴良,一個妖氣橫生。

“是啊,當年多虧公主替我隱瞞,讓我方能苟且偷生活到今日。不過,代價可不小。”

晉氏定定睨著容溫,看了片刻,眸中恨意似洪水決堤,翻湧奔騰。

漸漸地,她臉上的笑意癲狂起來。

文殊保被她反常的模樣嚇得哭出聲,想去扯她手。她卻一把把人推開,猛地站起身,指著容溫厲聲道。

“你是命好,明明只是個王府庶出格格,卻成了皇帝長女公主,無人敢看輕你。”

“可我不一樣,我生來是庶女,嫁人是妾。我熬了那麽些年,用盡手段爭寵生養,好不容易等來冊封側福晉的聖旨,可以嘗嘗直起脊梁骨當人的滋味兒。”

“然而,那聖旨我卻是連碰都沒碰到,便被你給奪走了。一個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小丫頭片子,奪走我所有希望,還高高在上的教訓我,說那是給我的懲罰。憑什麽,憑什麽我要低賤討好一輩子!”

小花廳內侍奉的奴才,早先便被容溫譴了下去,只留下桃知櫻曉兩個。

桃知櫻曉起先被晉氏這些大逆不道的話震了震。這會兒回過神,不做多想,立刻便要去捂晉氏的嘴。

容溫面無表情的擺手,示意不必。

晉氏這些年,實在憋得恨了,也恨毒了。一旦開了個口子,便無所顧忌一般,見無人阻攔,又指著容溫顛三倒四咒罵幾句。

最後,怨毒道,“嗬——大公主,和碩純禧公主。你說,當初生下你時,我怎就沒把你溺死在恭桶裏呢。”

此言一出,桃知櫻曉兩個險些被嚇軟了腿。

容溫卻依舊端坐上方,淡然冷靜,一如平常。

只紅袖之下,那雙撚著佛珠的手,指骨隱見泛白。

晉氏發作完,自顧跌坐在杌子上,‘嗬嗬’地喘粗氣,文殊保則倚在她腿邊大哭不止。

容溫冷眼瞧完這場鬧劇,喉頭輕動,微不可察的嘆了一聲。起身,打算離開。

“站住!”撕破臉皮厚,晉氏說話也沒了顧忌,不再端柔婉的皮囊,恨聲直言道。

“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到底是個什麽狠心腸的貨色,我自知曉的。我今日來,也沒指望你看在生養之恩的份上,出手幫我。實話告訴你,我是帶著東西來與你交易的。”

否則,她方才怎會如此毫無顧忌的發作,正是因為她心知自己手裏的東西,容溫定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