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她於我,是生命。

帳內燈火通明,燭火熠熠閃著光圈,光亮映照下來,將躺在床榻上的人那張小臉映照得愈發的蒼白,帳內的氣氛有些古怪,安靜的出奇,只剩下顧歸酒和晏元川二人坐在凳子上,兩個人互相沉默。

像是在對某件東西在做抗衡那般。

“這件事,還請爹爹不要去說,誰都不許說。”一直坐著,眉頭緊鎖的顧歸酒忽然說道。

良久後,晏元川才從顧歸酒的臉上收回視線,繼而有些動容的點點頭,輕而又輕的嗯了聲,半晌後,卻又道:“如果你不能接受,那麽你就告訴我,千萬別告訴她,我會帶她走,遠離皇城——”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歸酒沉聲打斷,“不可能,我絕對不會不能接受從而放棄她的。”

他自認不是這種人,對今羨更加做不出這種事,更何況這個類似的結果他早在四年前就想好了對策,當時她不在身邊,他都能做到如此,如今她回來了,他更加能做到。

顧歸酒思及此,瘦長的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看著晏元川,一字一句,儼然像是承諾那般,道:“今羨是今羨,是朕的今羨,我娶她、愛她,都是因為她是她而已,就算缺胳膊少腿她也是今羨,不是別人,所以,這件事到此為止,爹也別再說帶她遠離皇城的這些話,我是第一個不會同意的。”

“我早就說過了,她於我,是命,是魂,是生存下去的動力,”他說:“不是普通且庸俗的愛情。”

帳內原本安靜的氣氛頓時變得愈發的安靜起來,晏元川看了顧歸酒幾眼,見他方才說的話不似在說笑,眼底漸漸的露出了些許的欣慰。

燭火還在燃燒,顧歸酒的視線移到了床榻處躺著的那人身上,話雖如此,他卻隱隱的覺得不安,這小女人如此的精明,估計不出一日就能察覺到不對勁,更何況他們本就想著要孩子的,如此一來,便更加有種瞞不住的感覺。

顧歸酒捏了捏眉心,對著晏元川道:“爹早些回去歇息吧。”

哪能不知道顧歸酒心中想的是什麽,要是今羨醒來看見他們都在這,估計又開始亂想了,晏元川點點頭,轉身出了帳內。

幾乎是他前腳剛出,後腳今羨便嚶嚀了一聲,漸漸的醒了過來。

燭火燒到了底部,燭油沿著燭身往下滴,將燭台弄得泥濘不堪,今羨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何時了,蔥白的指尖揉了揉自己酸澀的眸子,她感覺肚子難受極了。

忽然想起自己方才被馬兒撞倒在地的事情,今羨原本有些倦意的眸子頓時睜大,然後嚇的渾身出了冷汗,立刻往紗帳外看去,瞧見了男人端坐的背影,今羨潤了潤有些嘶啞的喉嚨,低低的喚了一聲顧歸酒的名字。

幾乎是她聲音剛落的那一瞬,端坐的男人便立刻站起了身往她這邊走來,腳步很急,明明沒有幾步就能到的,他卻像是隔了千萬座山那般,飛速的往她那邊走去。

“還疼嗎?”顧歸酒問出這句話的同時,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坐在了床榻上,立刻將人擁了起來,抱在了懷裏。

她單薄的背抵靠著他的胸膛,呼吸略有些無力,她強撐著眼皮,一張臉沒有絲毫的血色,有氣無力的問道:“那只馬怎麽回事啊?還有我的肚子,我感覺好難受......”

她不過是一句略帶埋怨的話,殊不知卻給顧歸酒帶來了一種怎樣的窒息感,不敢被她察覺出異常,顧歸酒喉結滾動,舔唇安撫道:“那個馬,我方才去查了,是被馬廄的小廝出去置購物品時,牽著出去吃草的時候不小心吃了一些草藥,那種草是專門吃了便會發瘋的,我已經下令把馬殺了,至於你說的肚子難受,就是被馬撞到了,方才太醫來看過了,沒什麽大事,就是這幾日又要喝點湯藥養身子了,你可千萬不許耍賴不喝。”

他沒有完全說實話,隱去了馬廄的小廝被他下令殺了,以及她的身子。

他一字一句的叮囑著,言語間又隱隱讓今羨放松的感覺,但是她確能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感,她不相信自己真的無事,方才顧歸酒明顯就是想要她別多想,越是這樣,她便越能感覺到不對勁。

他這人雖說嘴笨,但是該體恤的時候,就比如此刻,他定然不會實話告訴她的。

因為這個實話,是讓她覺得難受的。

既然他有心瞞著,今羨也不再開口詢問,紙是包不住火的,更何況這次她隱隱有感覺不對勁,既然覺得不對勁了,她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是生是死,她的身子到底是如何了,她必須得知道。

只是翌日一早,太醫來把脈時,她使計將顧歸酒支了出去,只說自己想吃他下的面,後者一聽,神情自若的點點頭,立刻站起身往外走,絲毫不介意她同太醫獨處。

他這個態度讓今羨知道了,太醫定然也是聽他的吩咐,不會告訴她實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