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處死(第2/4頁)

這句話很輕,但能準確無誤的讓一直站在月光下的男子聽進去,他眼眸微顫,隔著一道門看著裏頭燭火映照下從門縫裏投射出來的影子,聲音比她的低啞有過之而無不及,“我那時候若是實話實說了,你信麽?”

他問,她卻明白了。

她只會說他是在找借口掩飾自己的暴戾,掩飾他的心虛,掩飾他的罪責。

反正就是不會去相信,他說的是實話。

他們之間的交叉點和相處點好像永遠都是如此,剛開始他不願聽,她說再多,最後都化成抿抿唇,垂著眼乖乖閉嘴,有時候連解釋都覺得多余,因為他不會聽。

交叉點一過,相處點卻沒變,但好像又變了,變成了她已經不想去聽他說什麽了,而他說再多,她的耳膜就像是注了水,蒙了一層水霧,不想去聽,不想去理。

好象這樣,就能真的躲過一切她不願再撕開的傷疤。

可剛才她卻開口問了,問他為什麽當初不說,然後他回答了,原以為她會繼續再問,可誰知,她卻又閉上了口。

仿佛剛才那個開口撕開了他們之間那塊布簾的人不是她似的。

交叉點相處點剛有個拐彎,就被她拐回來了,並且比以前更加的筆直前行。

因為他在外頭低聲下氣的叫她開門,他和她說說話,她也一概不理會。

直到月光悄悄露出來,皎潔的光暈灑下,蟬都匿在樹梢上倦怠的偶爾吱幾聲,似乎在告訴人們,夜深了,該睡了,又好像在告訴人們,情緒往往只出現在一個突如其來的時刻,那種情緒被人稱之為不真實,我們該做的,就是把不真實給消滅掉,繼續過我們認為真實的生活。

比如,把交叉點和相處點拐回正道,不要拐彎。

畢竟你們,隔了好多溝渠,溝渠的水很深,兩方在掙紮,若是執意過去一個,必然會淹死另一個。

她不願過去,強硬被他拉過去,過程會掙紮,必然會自我淹死。

他想過來,她不接納,他會淹死。

那日之後的今羨好像又把自己窩在了殿內,這次,顧歸酒連門縫裏瞧她都沒能瞧上一眼,她好像鐵了心不讓他見,又好像是在自我消化些什麽,但人就在眼皮子底下,顧歸酒到也不怕人跑了。

他有的是時間等,人左右不過活七八十年,他大不了,七八十年都等著她。

反正他不怕,她就在身邊,他好像就無所畏懼。

但,顧歸酒覺得自己想的太美了,人一旦有了盔甲就會有軟肋,今羨就是他的軟肋。

他感覺到自己也不是無所畏懼,無所不能,因為有人拿軟肋下手了。

他看了眼手中的奏折,一雙眼陰鷙冷冽,周身的寒氣久經迸發出來,差點在炎熱的夏日把王德顯凍的打牙顫,他戰戰兢兢的偷偷瞄了眼奏折,只一眼,一雙眼驀然瞪大,儼然嚇的不輕。

比皇上身上的寒氣還要嚇人。

原因無他,奏折上白紙黑字的寫著,關於那日皇後娘娘刺殺皇上的事眾臣們得知了,全都力薦處死皇後,覺得皇後是個危險的隱患,留不得。

顧歸酒這三年來動怒都會克制一些,倒不是旁的什麽原因,而是他的身子動不得怒,但今日怒火顯然很大,心口像是堵了一口血,上不去下不來,好一會兒後,殿內才響起他咬牙切齒的聲音,“豈有此理!”

“陳越!”顧歸酒怒道:“去給朕查查,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在暗處的陳越得了吩咐立刻往外走。

他明明瞞的很緊,明明就小心翼翼地將這件事瞞著,就是為了不讓大臣們知道,刺殺皇上是何等的大罪,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如今就被傳到了朝堂上,想也知道那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舉想要他殺掉今羨的目的下,隱藏著的,是別的目的。

而這個目的,顧歸酒很清楚。

他們堅持三年了,沒有一次成功,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他的軟肋了,拋出的選擇,顧歸酒已經猜到了。

要不就是除掉今羨這個軟肋,要不就是同意他們堅持了三年他卻沒有一次肯點頭的建議。

他垂眸望去,一疊厚厚的奏折全都是要處死今羨的事,他最後的那點僥幸也沒了,這下,上上下下幾百個大臣們都知道了。

今羨,新皇後企圖刺殺皇上,未遂。

顧歸酒一雙手因怒意而逼出了幾根青筋,他眼底的有火在燒。

不同承天宮主殿的那種冰火兩重天,今羨緩了好幾日終於從夢煙的那件事中回了神,外頭的蟬鳴聲在叫喚個不停,吵得她耳廓生疼,她抿唇,翻身下了床榻,珞兒伺候今羨有段時間了,什麽都沒學會,耳朵倒是學尖了,一聽見床榻上細微的動靜,她就知道今羨醒了。

她將耳朵微微的往門靠,擡手輕輕的敲了敲門,篤篤兩聲,她低聲問:“皇後娘娘醒了?可現在就要洗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