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民國之寫文(49)

上海的冬天和北平的冬天還是有區別的,一個是魔法攻擊,一個是物理攻擊。

上海冬天濕冷的環境著實讓樂景他們三個北方人很不適應,似乎骨頭縫裏都浸滿了陰冷的水汽,潮濕的被子也總是捂不熱。更別說樂景身體還不好

但是既然他們千裏迢迢的來到了這座遠東最繁華的城市,那麽就沒有一直縮在家裏避寒的道理,理應出去轉轉。

所以在收到吳翼回復的“小事而已”的電報時,樂景就把掉馬的事放到了一邊。

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多想無用。不過北平的幾聲犬吠罷了,還吵不到千裏之外的上海。

於是樂景和楊經綸就帶著李淑然,在季祺這個本地人的帶領下認真遊覽起了上海。

樂景遊走在大街小巷,遊走在上海或大或小的每個角落,以百年後的目光來注視這座浮華之城、遠東明珠。

此時的上海,東方明珠還沒建起,高樓大廈還不是尋常,十裏洋場裏的外國建築還新的很,舊照片裏的老爺車發出刺耳的喇叭聲。

唯有外灘處的黃浦江水面清清,千年未改。好似舊時風景,又似百年一夢。

樂景想,他果然還是喜歡百年後的上海。

雖然百年後的上海房價很貴,物價也高,生存壓力很大,空氣質量也不好。

但是起碼那那時候上海裏沒有洋人的法外之國,路上也很少有穿不起棉衣的行人,街道兩旁也沒有凍死的屍體。

就連後世的很多乞丐,都比這時候的窮人穿的體面。

樂景領著李淑然在上海盡情玩了三天。

然後在第四天中午,來自北平的電報來了。電報同樣是寄到了季祺家裏。當時季祺領他們出去玩了不在,還是季祺傍晚回府收到電報,然後又連夜給他們送了過來。

這次的電報依然很簡短:“昨日早報有人發文,道明先生真實身份,且言先生過去多有不堪,危矣!先生何解?”

電報雖短,消息卻很重要。

樂景垂眸沉思,手指漫不經心的敲擊著桌面,發出悶悶的低鳴。

楊經綸納悶問道:“多有不堪?”他像是被逗笑了,他安慰樂景:“這件事先生不必在意,一定那人為了出名而胡編亂造罷了,先生人品怎麽樣大家都知道,一定不會被某些人栽贓誣陷給騙到的!”

楊經綸雖然不知道李景然的真實身份,但是他並不相信電報上說的“多有不堪”四個字。

他和李先生接觸也有大半年了,要是再看不出他是怎麽樣的人他就是瞎子。再則由文品觀人品,李先生這般淡泊名利,憂國憂民,心懷大義,憐憫弱小的人,斷不會擁有“多為不堪”的過去。

季祺也說道:“依我看,這種人不必搭理,有些小報就愛登些捕風捉影的謠言。就連我,自從《名妓回憶錄》火了後,那些報紙都說我是個流連花叢的急色鬼。”他笑著搖了搖頭,感慨道:“所謂的人紅是非多我可算是體會到了。”

敲擊聲一停,樂景擡眸看向兩位不以為然的友人,輕笑道:“如果你們真的知道我的過去,那麽你們就不會這麽說了。”有什麽冰涼刺骨的情緒自那雙琥珀色的雙眸裏浮現,少年坦然回答:“我過去,不算是個好人,做了很多錯事。”

楊經綸一怔,下意識開始分辨道:“誰年少輕狂時沒有做些荒唐事?誰能擔保自己這輩子永遠不會做錯事嗎?先生不必太過介懷。”直到現在,他還天真地以為李景然口中的錯事不過是少年人年輕氣盛,貪花好酒之類的荒唐事。

季祺卻從樂景的神色中讀出來些什麽,他探究地看著樂景,問:“你過去到底做了些什麽錯事?”

燭光下,少年白皙的面容隨著搖曳的火光明明滅滅,那雙琥珀色的剔透雙眸似乎也染上了深邃的暗影,好似白玉染墨,多了絲鬼魅危險的意味。

他眯起雙眼,嘴角笑容卻悠然自得,答非所問道:“原本我還想這件事到底什麽時候會被捅出來——隨著我越來越出名,我原本也沒指望我的過去能瞞一輩子。現在這個時機爆了出來,果然只能是他做的了。”

季祺一頭霧水,焦慮地站了起來,“所以你過去到底做了什麽錯事?你快點說出來我們好幫你想辦法啊!”

樂景雙眸彎彎,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我也不知道在那人的筆下,我究竟都做了什麽錯事,雖然大致能猜到,但是果然還是要看過那篇文章後,我才能明白。”

望著兩人迷茫中帶著焦慮的模樣,他還有心情安慰他們:“沒有人能徹底擺脫自己的過去,現在是我要為此付出代價的時候了。如果這次能夠解決,那麽接下來我就不必為我的過去擔憂了。”

雖然那不是他的過去,是屬於李景然的過去。

但是既然他現在用李景然的身份行走世間,那麽自然也要連那份過去一起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