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民國之寫文(39)(第2/3頁)

季祺便回答:“我想把悲劇結局改成喜劇,白茉莉沒有死,她最終贖身成功,成了自由人。”

白芍藥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句話說的簡單,但是幾乎改寫了文章的主線,而且弱化了文章的立意,從之前發人深省的故事變成了不真實的童話,這是對作者作品的褻瀆!

眼看白芍藥一副要氣炸了的表情,樂景連忙解釋道:“這件事季祺導演已經經過了我的同意。”

白芍藥雖然不解,但是她知道守夜人先生這樣做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因為只有這樣的改寫,才能激發觀眾們改變命運、不懈奮鬥的熱情。”少年目光悠長,似乎陷入了回憶中,嘴角笑容若隱若現:“誠然,悲劇很偉大,但是喜劇就不偉大了嗎?人類是一種很現實的動物,如果不能讓他們看到反抗的好處,他們就不會選擇反抗。”

白芍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於是樂景就又進一步解釋道:“小說版的《名妓回憶錄》是悲劇,我通過白茉莉的悲劇讓讀者們升起對黑暗不公世道的憤慨和對妓女的同情,但是這樣的內容拍成電影卻會對很多觀眾造成消極影響,他們會認為白茉莉即便如此努力也沒有實現自己的夢想,最後還被老鴇逼死了,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認命,不要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的好。”

白芍藥恍然大悟,“所以先生想要把電影結局改成喜劇,就是希望用女主角白茉莉通過不懈努力自贖成功的事跡來鼓舞人心!”

樂景笑著點頭:“對。相比較悲劇的深刻卻孤高和寡,自然還是俗套的喜劇能吸引更多人走進電影院,發揮催人奮進的正面作用。”

當年日本傳來的一部《阿信》,在華夏引發了萬人空巷的觀影狂潮,主人公阿信出身卑賤,卻憑借自己的努力奮鬥成了大超市老板的傳奇經歷不知激勵多少女性走向自強自立的道路,一些女企業家也說自己當初的創業是受了阿信的影響。

由此可見優秀的正面人物對於社會和人民的正面引導作用。

白芍藥這下也徹底認同季祺的改編思路了,只是……

“我內心是很想去拍電影的,只是女主演的這件事,我恐怕要先去問過我家大帥,才能給你們答復。”她歉意地對兩人壓了壓身子,解釋道:“我能有今天多虧了大帥的幫助,所以這件事我必須要問過他的意思。”

季祺也明白白芍藥的顧慮,畢竟演員在舊時代不過就是個戲子,而戲子在很多人心中就是和妓/女差不多的玩物,所以有很多老派人對演員有偏見也就不足為奇了。

季祺點了點頭表達了對白芍藥的理解,然後還不待他說上一些場面話,就被早就伸長了脖子光明正大偷聽他們談話的女演員們迫不及待一擁而上圍了起來。

“導演,您還缺演員嗎?您看我怎麽樣?”

“導演,選我吧,我長得這麽俊,不當演員可惜了。”

“導演導演,您剛才看我的表演了吧?我演的怎麽樣啊?”

季祺聽得頭都大了,在這群娘子軍的夾攻下,只能狼狽的簽下了“喪權辱國”的條約,答應她們每個人都有試鏡機會後,這些小姐姐們才心滿意足地散開了。

對上樂景促狹的目光,季祺想起自己剛才心裏的酸意,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

從劇院出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樂景瞧了瞧天色,今天是個陰天,太陽縮在烏雲裏,只留下淡黃色的光暈,秋風穿過北平破舊的街道,讓此情此景更加符合深秋的蕭瑟悲涼。

“都這時候了,走吧,去我家吃個午飯。”樂景熱情地招呼道:“不是我吹,我家廚娘的手藝可是一絕!”

季祺也不是什麽拘束之人,立刻笑道:“那我可就等著大飽口福了!”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趕路。樂景的新家距離劇院不遠,倒也不需要坐車了。

也就是在這樣一個淒涼的深秋,樂景遇到了那些孩子們。

他們有的披著破布,光著腳在地上跑來跑去,有的直接就是赤身裸體。他們毫無例外都有著大大的腦袋,細細的脖子,和骨瘦嶙峋的四肢。

“行行好,給點兒吃的吧!”他們把樂景和季祺圍了起來,熟練地跪下拼命磕頭。一個腿部殘疾的女孩子用一只撐起身體,一只手拼命高舉著一個破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是一片麻木:“求老爺賞口飯吃。”她一邊說,一邊也艱難地給樂景他們磕頭。

他們是誰?

他們是三毛。

他們是民國的孩子。

雪萊問,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可是眼前的這些孩子,他們很難活到下個春天。他們的生命微弱得宛如風中火燭,隨時都會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