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民國之寫文(14)

看著李淑然哭得無比淒慘的模樣,樂景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其實這件事的發生他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

他美名其曰不想幹涉李淑然的人生,讓她自己做決定,其實歸根到底不過是因為他不在乎罷了。

他雖然挺喜歡李淑然這個天真溫柔的女孩子的,也早就決定要替李景然履行照顧她的責任,但是要說他對李淑然有多深的感情,那就不見得了。

他會保證李淑然擁有優渥的物質環境,也會給其基本的關心和愛護,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如果是一位真正關心妹妹的哥哥,在聽到有個混小子在糾纏自己的寶貝妹妹,不說生氣也會擔憂,絕不會像樂景那般不以為然,並且很快把這件事拋到腦後。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不在乎罷了。

樂景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哪怕到了現在他也不覺得他和李淑然的關系已經親近到要由他來肩負她的人生。

但是看到小姑娘以為自己連累了他所以哭得那麽淒慘,樂景還是勸慰道:“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你也是受害者罷了。惡人做惡事是不需要理由的,好人不必為惡人的罪行而感到自責,這才是如了惡人們的意。”

想起剛剛小姑娘捧著稚嫩的笑臉哭斥自己為紅顏禍水,樂景眼中就染上零星笑意,這個畫面實在是太過喜感了。

不過笑過後,他還是認真告誡李淑然:“所謂紅顏禍水之說不過是自古以來男權社會裏的男人們用來轉移責任以掩蓋自身無能的卑鄙發言罷了,為了逃避責任而把家族的衰落乃至王朝的覆滅都推到了幾個女人的身上,這是極不負責任的卑鄙之言,我認為在華夏幾千年的男權社會裏幾個女人是絕不會擁有那麽大的能量的。”

如果現在是漫畫的話,李淑然的雙眼恐怕已經變作了蚊香眼。

樂景笑著搖了搖頭,知道此時對李淑然說這些還為時尚早。

他沉吟一會兒,對惶惑不安的李淑然說道:“你不用顧慮那對主仆,哥哥自有辦法對付他,這幾日哥哥給你請假,你就先在家裏學習好了。”就讓他好好會會這對主仆。能一次性把他們兄妹二人得罪個徹底,那兩個也是個人才。

聽了樂景的話李淑然奇跡般平靜了下來,她相信哥哥既然這麽說了,就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雖然哥哥說不是她的錯,可是這次她的確給哥哥添了麻煩。

他們兄妹兩人在這北平無依無靠,哥哥生著病還要趕稿掙錢,她實在不應該因為自己的事來麻煩哥哥,她以為她只要一直躲著那人,大庭廣眾之下那人還能逼迫她不成?可誰能想到那個壞人這般下作,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哥哥頭上,還、還……說了那種下流惡毒話!

哥哥雖然不怪罪她,她卻不能原諒自己。是她太沒用了,所以才會一直給哥哥添麻煩,她一定要好好學習,早點變得有用起來,到那時候就輪到她幫哥哥啦。

……

又到了楊經綸一周一次前來收稿的日子,這次他如約收到了《鼠眼看人低》的第三篇文章,按照慣例,他認真看了起來。

越看他嘴角揚得越高,滿臉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末了,他大笑出聲,擡眼看向樂景,眸中浸滿深深的佩服:“沒想到先生也這麽促狹。”

如果南塘的罵人水平是中學生級別的話,那麽眼前這個少年的罵人功力可就是教授級別了!

樂景挑了挑眉,淡定地說:“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好一個實話實說!”楊經綸大笑不止:“恐怕這篇文章一出,南塘就要被氣死了。”

樂景微微一笑,這也正是他的目的。

這篇文章,他以白雪的視角對名為唐南和張德福極諷刺之能事,栩栩如生刻畫出了其欺軟怕硬,崇洋媚外,冷酷無情的性格特點,讓人見之作嘔,保證讓他們名聲臭不可聞。

並且這個篇章和之前的風格有些微妙不同,資本買辦篇其實是一個充滿了魔幻現實主義的故事。

唐楠不是罵樂景不舉嗎?樂景是個厚道人,做不來空口造謠這種惡事,所以就只能實話實話說唐家發國難財了。

楊經綸望著樂景,仿佛看到民國嘴炮屆又冉冉升起了一顆新星。他可以肯定,這篇文章登報後,唐南將陷入被千夫所指的困境!

……

鄭宜梁重重放下筷子,只覺得嘴裏沒滋沒味的。

妻子看了他一眼,“怎麽不吃了?”

鄭宜梁氣呼呼道:“不吃了,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麽吃。”

妻子白了他一眼,懶得慣他那臭脾氣,自顧自大吃大喝。

反倒是鄭宜梁沉不住氣了,絮叨道:“你瞧瞧那個鱉孫在報紙上說的什麽話!說什麽‘這樣的文章竟然能引來鄭宜梁先生的贊揚,我竟也不知是什麽緣故了’,他這狗娘養的這是什麽意思?這不是在造謠說老子是收了守夜人的錢才為他說話嗎!幹!他娘的小畜生,生兒子沒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