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2頁)

“說實話,你是不是因為我會做飯才死皮賴臉追我?”富小景揚起眉毛問他,“我不光會做飯,還有一個善解人意的媽和姥姥。”

“你怎麽跟富阿姨說的?”

“實話實說,我離不開你,我有什麽辦法?”

富小景把姥姥給她的玉墜掛在顧垣脖子上,“這是我姥姥給你的,我給你戴回來了。”

她的體溫還殘留在玉墜上,此時體溫渡到了他那裏。

顧垣跟富小景說他在國內的事情,富小景也納罕,隔著那麽多年,他竟然記得那麽清楚。他告訴富小景,他那時候最討厭肯尼基,嫌他的《回家》太過直白,他討厭任何抒情的東西。不過當別人逗他,讓他吹《回家》時,他只會說他沒直管薩克斯,吹不好。他跟父親兩樣人,他爸討厭誰,從來都帶在臉上。

“我當時要聽《回家》,你是不是還挺不高興的?”

“那倒沒有。”只要不強迫他也喜歡,他絕對尊重別人的喜好。

“我給你買直管薩克斯的時候,還以為你會喜歡呢。”

“你送的,我都喜歡。”

富小景低頭給顧垣舀了一勺湯,“你就騙我吧。”

飯後,顧垣把富小景買的薩克斯找出來,教她吹。

是那種他以前最厭煩的抒情調,混合著窗外的燈火,很容易讓人想起故鄉。

“我來美國沒多久,就和布朗鬧翻了,從曼哈頓搬到了布魯克林,你知道像我當時那個年紀,基本沒有正經房東願意把房租給我,而且我也沒什麽錢。不過我當時也不覺得苦,就覺得新鮮,我那時候去□□工,賺了錢我都直接轉換成人民幣。”

富小景笑:“我每次花錢,也都自動轉換成人民幣。”每次花錢都很心痛。

“我也是。”顧垣擡頭看向窗外,“那時候我攢了一點錢想給我爸郵過去,還沒郵,我爸就走了。他去世半月,習姨才給我發郵件,說我爸自殺了。你可能不信,我當時真沒感覺,連眼淚都沒掉。我拿著要給我爸郵的錢去了一家俄國館子,把招牌菜都點了個遍。吃完我就回我那個房子,睡得特別好,連失眠都沒有。第二天,我就揣著我僅剩的那點兒錢坐灰狗巴士去了大西洋城。那陣兒我還不知道去唐人街能免費,要知道,就不自己花錢坐車了。當時大西洋的賭場還沒今天這麽蕭條,就十分鐘,我贏了兩張中美往返機票錢,我想他要不那麽著急,我就能回國把他從精神病院裏撈出來。”

顧垣單手捂住眼睛,背對著富小景,“哪怕他等到我上大學那年死也好。你說,他怎麽就這麽著急?”

富小景把臉伏在顧垣的背上,從後面環住他,“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她知道過不去,他父親就像他心上的一道疤,比背上的疤更狠。原來這麽多年,他對他爸,不是怨恨,而是自責。

她甚至恨他的母親,怎麽能這麽輕率地要走,留他一個人背負這一切。富小景扳過他的臉,去吻他,肢體的交纏可能會讓他暫時忘記這件事。

夜裏,富小景醒來,整個人都被顧垣給箍得死死的,他大概是做了個夢,說了些含糊不清的夢話,她猜那是關於他父親的。

第二天早上,富小景去華人超市買了香油,又用香油拌了沙拉。有樣學樣做了罐燜牛肉,奶油栗子粉太甜,都讓她給吃了,顧垣只吃了一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