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這麽不喜歡她,還要她搬來和你一起住,莫非你當初看上了送她回家的人?魚上鉤了,魚餌就顯得礙眼了?”

“小景跟你說什麽了?”

“你何必急於招認?讓我想想,你如果想把她趕走,而又把責任歸罪於她,最好的理由就是她手腳不幹凈。許小姐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隨隨便便把一件東西藏起來就可以了,反正你多的是她買不起的東西。哪怕有一天想用了,也可以拿出來,畢竟可以說小偷耐不住內心譴責又把東西還回來了。任何一種辦法,許小姐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如果她耐不住搬出去,你也可以說她畏罪潛逃嘛。”

許薇強撐起嘴角冷笑,“小景到底跟你說什麽了?你這麽汙蔑我有意思嗎?”

“許小姐,你不會真的丟了什麽東西吧?”

“這不關你的事!”

“你要真丟了什麽東西,我很願意幫一幫你的忙,畢竟我說過要感謝你嘛。你也知道紐約警察的辦事能力,如果許小姐你不幸遇難,那破案概率還是很高的。”說著,顧垣從火柴盒取出一根火柴,刺啦一聲火柴燃著了,顧垣把火柴放到嘴邊,輕輕吹了一口氣,那藍色的火光馬上就熄滅了。

甜心不知是想到了人死如燈滅還是什麽,漲紅的臉突然從耳根滲出汗來,“你到底想幹什麽?”

“許小姐不要見怪,我只是舉個例子。但如果你只是丟了東西,恐怕做個筆錄就沒下文了。我倒認識幾個朋友,專門做失物搜尋。許小姐如果真遇到問題的話,請一定不要對我客氣。”

“我說了,這不關你的事。還有,請你離開這裏,我不歡迎你。”

“既然這樣,我就告辭了。”

許薇見顧垣起身要走,心中一股怒火無處可燒,“你說我希望小景搬走,實際上希望她搬走的是你吧。小景就算搬出去,也未必會和你同居,她的選擇可不止你一個。”

“她的選擇當然不止我一個,否則怎麽能解釋許小姐你的憤恨?”

顧垣從大衣裏取出一個老舊的錢夾,拇指和中指夾起一張百元大鈔,富蘭克林的頭像剛在空氣中暴露了幾秒,顧垣又放回了錢夾。他最終取出了一張二十元的紙幣,在甜心的注視下,把鈔票壓在玻璃杯杯底。

掀滅的半支煙沉在杯裏,由上往下,仿佛煙頭落在了鈔票上。

“謝謝你的蘇打水,多的錢就不用找了,權當小費。”

顧垣剛關上門,就聽見玻璃杯砸向地面的脆響。

紐約的月光把富小景的影子拉得很長,下了地鐵於博堅持要送她回來。

越是沉默就越是曖昧,所以富小景拼命地打破沉默,也沒別的可說,只能談詩談名人。換了顧垣,她便可以同他分享最新的打折信息,哪家超市的水果又大減價了,建議他順便去買點兒。

她率先提起了艾倫金斯堡的攝影作品,後來便是於博在說,她在聽。比起說話,她更擅長聆聽,大學時去養老院做社工,老人們給她講過去的辛酸和成就,往往這次和上次講得是一樣的,但她每次都能表現得像第一次聽,時不時點頭,偶爾提出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問題,以便對話能繼續下去。

於博的嘴下了地鐵也沒停下來,直到了公寓樓下,他還在給富小景講詩,如果富小景請他上去坐坐,他一定不會介意繼續講下去。

告別時,富小景表示聽於博的話很長知識,不過由於她同人合租,就不請他上去坐了。

於博問她明天是否有時間一起去看電影。

富小景還沒來得及說沒空,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公寓裏出來。他只單穿一件外套,大衣被他擁在胳膊上,隔著老遠,富小景都為他覺得冷。

顧垣迎上那雙投向他的眼睛,他想,那位許小姐說得倒不完全是假話,確實有男孩子送她回家。

她由於過於訝異,以至於眼睛一直釘在那裏。於博從她的眼神裏看出端倪,沒再說別的,直接同她揮手告別。

富小景雙手插在兜裏,眼睛無處可看,只能看著於博的背影發呆。

她本以為他不會再來找她了。

“你那位室友請我上去坐了坐。”

富小景以為甜心跟顧垣說了鐲子的事情,怕甜心已經向顧垣興師問了罪,忙問,“她跟你說了什麽。”

“咱們到車上說。”

見富小景愣在那裏,顧垣沖她笑,“你今天可以放心,我沒吃薄荷味的口香糖。”

夜色把她耳根的紅給掩去了。

富小景又在他的車上看到了罰單,顧垣把罰單隨手塞進口袋,“反正已經貼了,不如再停得久一點。”

她今天沒心情計算一張罰單可以買多少磅牛肉,僵硬地坐到了副駕駛位。

“怎麽,昨晚沒睡著?”顧垣從後備箱拿出張毯子扔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