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2頁)

也不是不可以打包,但點心放到明天,味道肯定會大不如今。她晚飯只吃了一個自制的蔬菜水果三明治,連片午餐肉都沒放,此時胃裏還尚有空間。

顧垣很配合地把甜點推到她面前。

富小景吃得很認真,她要最大化地享受她花錢買的點心,讓口腔裏的每個細胞都留下充分的記憶。未來一個月,她將不再花錢買點心,而是靠回憶來滿足她對甜點的期待。

她吃得異常專注,等把抹茶慕斯吃光,才意識到顧垣在盯著她看。他邊看她,邊在白色餐巾上畫著什麽。

出於理智,她應該告訴顧垣不要畫了,一會兒還要賠餐巾錢。但又轉念一想,一張餐巾也沒多少錢,大頭都花了,還在乎這個。

她不自覺地減緩了咀嚼的速度,力圖更加接近拉斐爾畫派裏的淑女,而不是四格漫畫裏的搞笑吃貨。

“你能不能吃慢一點兒?”

富小景點了點頭,為了保持端莊的姿態,點頭的幅度很小。她垂著眼,避免去看顧垣,努力當一個畫中美人。

等她吃完,顧垣把餐紙推到她面前,“你覺得畫得怎麽樣?”

“很——好。”富小景動用五官擠出一個笑來,他畫的千層蛋糕確實很好,很有層次。原來他讓她吃慢一點是這個意思。

“你要喜歡的話就送你了。”

“謝謝。”

富小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把顧垣畫的千層蛋糕誇得天上地下,“你畫得這麽好,以前是不是學過畫畫?”

“那你看看背面畫得怎麽樣?”

背面是她的臉。

嘴角有一個小點兒。

她的臉刷地燙了,嘴角又自動回憶起他手指停留在上面的錯覺,手彈起來去拿紙巾擦嘴。

“今天我買單,你可千萬不要跟我搶。”富小景很豪爽地付了帳,給了百分之二十的小費。老板很體貼地並沒讓她付餐巾錢。

她知道自己明天或許會為這錢心痛,但現在她是高興的。如果顧垣能多吃幾口,她會更覺得物有所值。

出了門,富小景因為腹中充滿熱量,也不怎麽覺得冷。

零下十幾度的夜晚,月光被霓虹燈打散了,冷風一過,她耳後的頭發撲到前額臉頰,把她眼睛給遮住了,她把手縮在大衣口袋裏。

“你住哪兒啊?”

“沒有固定的地方,我最近住布魯克林。”

最近這個含義很豐富,這說明他很有可能居無定所,經常搬家。大概率是布魯克林黑人區,那裏房租還算便宜。富小景這麽想著又不禁為他的未來擔心起來,盡管她現在的生活也一地雞毛。

“那兒挺危險的,你還是趕快回去吧。我坐地鐵很方便的。”

最終富小景還是上了顧垣的車。

車裏太靜,簌簌的風聲打在窗上反而更突出了這靜,靜得甚至能聽到他的鼻息聲。

富小景打破了沉默,“你最近有什麽想聽的音樂會嗎?我可以幫你買學生票。不過那些特別賣座的就沒辦法了,朗朗那種級別根本不會賣學生票,就是正價票也很快就被搶光了。”

“你喜歡朗朗?”

“還好,大家都一國的嘛。我以為你會對他感興趣。我以前還想買票支持下來自祖國的同胞,哪料同胞根本不需要我微薄的支持。”

“那這次你也買的學生票?位置很不錯了。”

“紐約別的不說,這點倒是對窮人很友好。我小時候,要聽管弦樂還要坐車到省會,國外樂團來國內二線城市的基本都是水平很一般的,票還貴得要死。”

她一點兒都不想坐長途車去聽什麽交響樂,可富文玉偏偏要通過所謂的高雅音樂陶冶她的情操。富文玉初中肄業,正因為沒文化,反而誇大了文化的重要性,立志要把女兒培養成一個精通琴棋書畫的淑女。

顯而易見,富文玉失敗了。

富小景跟高雅無緣,聽交響樂也是抱著薅資本主義羊毛的心態,如果票價不是這麽低,她絕不會來現場看演出,而是在家聽免費電台。

“你什麽時候離開紐約?”

“啊?”富小景大腦短路了三秒,才想起自己前天撒的謊,“還沒定。”

“你哪天有空,我請你吃飯。”

“太客氣了你。”富小景這幾個小時過得迷迷糊糊的,到現在才想起自己約顧垣出來的目的,“你最近有沒有看新聞,有一個康州的賭徒在賭博過程中因為過於激動引發心臟問題去世了。”

“那夠不幸的。然後呢?”

“賭博的風險太大了,不僅可能傾家蕩產,還有生命危險。你說,賭有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