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和好吧

陸遼吐得差不多了,嘴裏苦得一塌糊塗。

一只小手遞過來一杯水。陸遼看都沒看,直接接過來漱了漱口,把水吐出去,在嘴邊胡亂抹了一把,長長的腿一曲,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左手端著水杯,右手架在膝蓋上,神情專注地望著那只小手。看了老半天,他自嘲地笑了笑:“吳江,我出現幻覺了,我看見蘇清圓了。”

吳江站在門口,滿臉黑線地說了一句:“少爺,不是幻覺,蘇小姐來看您了。”

結果陸遼就像沒聽見似的,還愣怔怔地盯著她的手看,一點反應都沒有。

蘇清圓蹲在他身邊,有些哭笑不得。

這是喝了多少,整個屋子都是酒氣。

她站起身,想讓吳江幫忙,把這頭怪獸擡回去。誰知剛剛才站起來,還沒轉身,手卻被陸遼抓住了。

左手的杯子讓他扔了,水灑了一地,有些濺在了她的衣服、鞋子上。

他不在乎那個弄得滿地狼藉的水杯,只死死抓著她的手腕兒,有些用力:“蘇清圓,今天別假裝了行嗎?”

蘇清圓停住腳步:“假裝什麽?”

他醉了酒,兩邊鼻子都不通氣了,說起話來像感冒一樣,聲音沙啞,呼吸起伏不均:“都到了夢裏,今天我們就不假裝了,我不假裝跟你和好了,你也不假裝討厭我,行嗎?”

蘇清圓牽起嘴角:“陸遼,我是說過你最討厭了。你確實很討厭,但我……我不討厭你。”

她任他抓著,就著這個姿勢,回頭問吳江:“吳先生,能把他擡回床上去嗎?”

吳江點點頭,上去把人從地上扶起來,一路帶到床上。

蘇清圓說:“太晚了,私人醫生是不是已經睡了?看看附近有沒有24小時的藥店,能買點醒酒藥就最好了。”

吳江拿起外套:“我去買,您受累在這等一會兒。”

蘇清圓點點頭,坐在床邊。

其實她今天也有些後悔。就從在樓下跟他吵了架,到她回到宿舍這一路,她就後悔了。

今天晚上跟他見面,一起跟陸爺爺說話,一起坐秋千、吃水果,原本挺高興的。

他在宿舍樓下跟她說,不想再各自為政了。

那一刹那,她差點就點頭了,差點就說出“和好吧”這句話了。

只是,她想著他還有好多事情沒解決,想等最大的難關度過以後,再講和好。誰知這一等,卻等來了一場吵架。

去不去H市參加比賽,明明是件很小的事情。她相信,即使她堅持要去,他也不會攔著她的。她只是好氣,她每天輾轉在教學樓、學生會和啦啦隊之間,已經那麽辛苦了。她跟別人打了賭,也很委屈。好不容易通過自己的努力贏得了一個還算好的局面,就被他一句“別去”,全盤否定了。

可是話說回來,她平時上學有多辛苦,跟別人打賭有多委屈,她一個字也沒跟他說過。

他說得對啊,她什麽都不告訴他,又怎麽指望他什麽都知道呢?

哪怕她跟他說一句,我現在很忙,過得也不好,可我會努力,自己解決所有問題。

這樣也可以啊。

她只關注到了自己想成長,卻讓他缺席了。

蘇清圓嘆了口氣。

身上衣服被水淋到,濕噠噠地黏在皮膚上,客廳開了窗戶,拿風一吹,涼颼颼的。她站起身來,想去他衣櫃找身衣服換上,先把身上這件烘幹。

她走到門前,才發現房間裏有個玻璃門的櫃子,裏面放著好多好多的獎杯。

大大小小的汽車賽事,最近一次拿到的獎杯,就是她們認識的那天,他去的那場越野賽決賽。

她想起他曾經跟她說過,心裏有了牽掛了,車就跑不快了。該去拿性命賭的時候,也不敢賭了。

她從最後一層往上看,最上層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顆籃球。那顆球用一個金屬制的支架撐著,原本屬於那個支架的獎杯卻被丟在一個角落。

那是八運會籃球賽決賽那天,她送他的生日禮物。

她駐足看了一會兒,又在籃球下面看到了一個信封。

那信封她再熟悉不過了。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她每天都坐在屋子裏回憶這本書的內容,回憶原主的記憶,認真分析自己面對的形式。最後,她得出一個結論——絕對不能跟陸家豪門沾上哪怕一丁點聯系。

於是她又逐字逐句地斟酌,每天費盡心機,只為了撰寫出這樣一篇退婚書,在陸家舉辦宴會、她必須出席的時候,當面遞給他。

如果有人告訴那時候的她,她之後會跟陸遼在一起,她會覺得是天方夜譚,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然而,就像命運注定好了一樣,兜兜轉轉,已經過去兩年了。

她把那封信從籃球底下拿出來,輕輕拆開。

兩年過去,現在看來,那信裏的內容直白又無情,甚至還有點刻薄。她都難以想象,當時的陸遼看到這個,是個什麽樣的反應。他們倆鬧了別扭以後,他再細細看這封信,又會有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