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皇上在行宮的園子裏坐了許久,直到夜幕降臨,園子裏起了涼風,他才終於有了反應,低頭喃喃道:“若是派出秀營的精銳,不知能否取了晏歸瀾的性命?”他沒等身邊的內侍回答,就重重咳了兩聲,先搖了頭:“他自己的功夫深不可測不說,身邊的幾個護衛也各個身手絕頂,何況他敢來跟朕行圍,自然是有所準備的,罷了。”

這幾個月來他的身子每況日下,若他死了,江山只怕都得易主,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會貿然對晏歸瀾等人動手。

逸城先是頷首附和,又低聲道:“聖人,晏歸瀾縱然再厲害,可是雙拳難敵四手,他這回行圍也不過就帶了百余護衛,您暗殺他是不成,但這次行圍您可帶了近萬的軍馬,何況離得這樣近,晏大都督的兵馬就算想馳援都來不及,難道還怕取不了他的命嗎?”

皇上其實也有強下手的意思,聞言贊許地看了逸城一眼,又裝模作樣地問道:“晏歸瀾心思深沉,在明面上一向是以德立威,不管內裏有多大的野心,面上總歸是朝裏的股肱之臣,朕就算想對他下手一時也尋不出由頭來,若弄的百姓激憤,江山危矣。”什麽叫又當又立,看這位便知道了。

逸城想了想:“那不妨讓局面先亂起來,聖人再派兵渾水摸魚。”他低聲道:“若是行圍中混進了刺客,聖人您自然是要調兵搜查捉拿的,倘這時候晏大都督死了,您大可推到刺客頭上。”

這主意正合了皇上的心意,他頷首:“你即刻去辦。”

……

晏歸瀾總算是知道他有不男之症的謠傳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好笑又無奈地瞧了沈嘉魚一眼,他悠然走過去,一手搭在沈嘉魚肩上,笑吟吟問她:“夫人在和人說什麽呢?竟這般高興?”

沈嘉魚一見正主就慫了,但幾個至交好友都在,她更不好意思認慫,硬著頭皮道:“就…說些女人家的閑話,世子不好聽的,你要是沒什麽事就先回屋吧。”

好在晏歸瀾在人前還算給她面子,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好啊,夫人慢聊,我進屋給夫人大人剝個橘子。”

沈嘉魚做賊心虛地目送他一路進了屋,幾個小姐妹自少不了一番稱贊羨慕,她笑呵呵地把小夥伴們打發回去,小心翼翼地進了屋,望著他俊美深邃的眉眼:“世子啊…”

晏歸瀾還真在不緊不慢地剝著個橘子,聞言晲了她一眼:“夫人千萬別這麽叫,夫人才是家裏的頂梁柱,某愧不敢當。”

果然是記仇了…沈嘉魚幹笑道:“我方才喝了點甜酒,誰喝了酒不說幾句大話啊!”

晏歸瀾把一瓣橘子塞到她嘴裏:“夫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的怎麽能是大話呢?”他慢條斯理地挑開她衣裳的系帶,一手已經從中衣探了進去:“夫人既然龍精虎猛,今晚上就讓我好好跪地求饒一番,如何?”

沈嘉魚臉都綠了:“你還聽見了什麽?”

晏歸瀾摩挲著她的腰窩:“都是些大實話,夫人慌張什麽。”

她忙推了推他的手:“誒,你克制一下,咱們在虎嶺,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呢!這可不是自己家裏。”

晏歸瀾一邊逗弄她,一邊調侃:“我克制一下倒沒什麽,主要是夫人龍精虎猛,克制久了難受,我這個做夫君的,自然該滿足你。”

那尖尖一點被他拿捏住,沈嘉魚兩條腿都軟了,她努力推開他,把話頭帶回正事上來:“你方才問出什麽了嗎?”

晏歸瀾這才正了神色,收回手幫她把衣角整平,淡淡道:“皇長子跟我說了…”他沉吟了下,把皇長子方才說的話復述了一遍,不過並未提及自己的腦洞,只說皇長子記著鄭氏夫人的恩情,所以才三番五次提醒。

前些日子沈嘉魚只是猜疑,如今真得了自己母親還沒死的準信,呆愣了好一會兒,滿面狂喜,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真,真的?!這麽說我阿娘真的沒死?!”她蹬蹬蹬要往外跑:“我要告訴我弟!”

晏歸瀾雖然不想,卻不得不潑她冷水:“首先,皇長子說的不一定是真的,他不是十成可信,其次,皇長子不過聽了一耳朵,鄭氏夫人具體的情況如何,咱們並不知道。”

沈嘉魚滾燙的心瞬間冷了下來:“也對,你說我阿娘既然還活著,為什麽這麽久了不來找我?”她想著想著臉都白了:“她會不會已經落到皇上手裏了?”

晏歸瀾摟住她的肩:“嶽母是被皇上所害,嶽父在嶽母死後不久便娶了定安長公主,她縱然活過來,沈府她是不能回的,你寄住的晏府皇上也盯的極緊,她更不能上門尋你,否則就是自投羅網。”他沉吟片刻:“當然,嶽母應當也沒有被皇上發現,不然皇上早就以此要挾了,何必大費周章?”

沈嘉魚心裏又冷又熱,她返身坐回原處:“你說得對,我現在誰也不能告訴,若是不小心傳出去了,阿娘的處境更加危險。”她又猶豫道:“皇長子可信嗎?他再不受寵,也是皇上的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