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剔銀燈(2)(第4/4頁)

她微微地向著內室的方向努了努嘴,道:“如今陛下還在這,太後娘娘耳聰目明的,這是個什麽規矩呢?”

阿訥當下就冷笑了一聲。

她面上神色洶洶的,唬得廉尚宮連忙拉住了她的手,道:“訥姑娘,訥姑娘,您可不要胡來。”

她原本沒有想到阿訥反應這樣的大,斟酌了一下,正要說什麽話,就看見門口裘簾一掀,走出個高大頎長的玄裳男子來。

廉尚宮嚇了一跳,同阿訥一同俯下/身來行禮。

殷長闌耳目敏銳,察覺到侍女悄無聲息地出了門,就覺得有些蹊蹺,又聽兩個在外頭嘁嘁喳喳地說了半日的話,也不知道於容晚初身上有沒有什麽幹礙。

他沉聲問道:“怎麽回事?”

廉尚宮私下裏叫了阿訥出來,原就是不大想把事情露在皇帝的面前,這時卻無法可想,只能硬著頭皮道:“回陛下,是太後娘娘使人來探看娘娘。”

這樣一件事,也值得兩個女官私底下說這半晌?

殷長闌目光淡淡地把兩個人看了一眼。

他這一眼頗有些懾人,兩個人背上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些汗來。

阿訥卻在刹那之間,眼前浮過他握著自家姑娘的手溫柔安撫的樣子。

她們家的姑娘,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很看重這個男人了。

她不知道從何處來的膽子,忽然開口道:“太後娘娘遣了一位儲秀宮中的秀女前來探望我們娘娘,奴婢們也不知道如今要怎麽招待這位姑娘才好。”

鄭太後雍容帶笑的面龐在殷長闌眼前一閃而過。

他面上神色不動,只是點了點頭,道:“既然是奉太後的命,那自然是按辦事的例。”

阿訥和廉尚宮對視了一眼,面上都有些喜色,高聲地應是。

殷長闌不以為意地轉身回了房。

等在前殿暖廳中的袁沛娘就聽到了鳳池宮宮人的交代。

她微微地頓了頓,才確認似地又說了一遍:“妾身是奉太後娘娘的旨意,來探望貴妃娘娘的病情的。”

她聲音嬌柔,無需刻意矯飾,也有銷/魂蝕骨之媚。

廉尚宮卻只是笑吟吟地對她福了福身子,道:“娘娘身上猶不大清爽,如今又正在用膳,只怕慢待了姑娘了。”

穩重篤定如袁沛娘也不由得微微地蹙起了眉。

她咬了咬唇,道:“貴妃娘娘身上這樣嚴重麽?太後娘娘前頭甫一得了消息,心中就十分的牽掛,特特交代妾身要好好陪伴貴妃娘娘一時。”

她這樣鍥而不舍、甩不掉的扭股糖似的,讓廉尚宮面上的笑意都漸漸淡了,只道:“姑娘是時常陪伴太後娘娘左右的,倘若過了病氣給姑娘,那只怕就又不好了。”

看來鳳池宮的人,倒像是鐵了心的不像教她進門了。

只是不知道這個態度,是貴妃容氏自己的態度,還是底下人的自作主張?

袁沛娘目光微微一轉,卻忽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神色微黯,也從椅子中站了起來,向廉尚宮福了一福,道:“便是不為太後娘娘的一片苦心,單看在親戚的情分上,妾身也不能為一點病痛就避貴妃娘娘三舍。”

她說得情真意切,道:“妾身在家中時,多蒙姨母的照拂,進宮來的時候,家母也屢次叮囑妾身,要感念貴妃娘娘的恩情……”

廉尚宮神色一滯。

她原是宮中的女官,並不是從容家跟進來的舊人,自然也並不十分清楚貴妃娘娘家中的親眷幹系。

袁沛娘說了這樣的話,她就一時不能自己做主,只得道:“有勞姑娘且略等等。”

後殿中已經撤了膳桌,容晚初捧了宮人端上來的清茶漱了口,聽著廉尚宮和阿訥的回話,漫不經心地道:“又不是什麽大事,看一眼又不會把我看壞了。”

就側首瞥了坐在她手邊,同樣正端著小盞低頭吹茶的男人一眼,道:“只怕是‘在乎山水之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