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2頁)

所以坊間甚至有傳聞,說崔行舟的兄弟全都被他給弄死了,據說還活著的老五,也不過是遮人耳目罷了。

現在眠棠細看坐在木制輪椅上的這位,因為久不見陽光,皮膚呈現病態的白皙。眉目上竟然跟崔行舟有幾分相似之處,都是濃眉挺鼻,據說這點都是隨了老王爺的。

只不過他長衫下露出的一雙腳,瘦極了,應該是長久不走動,肌肉都萎靡了。

太妃身為主母,也算作五爺崔行迪名義上的母親,自然也要關懷著問候下他近日的身子可安好。

那五爺倒是斯斯文文,一一回答了太妃。

太妃客套了一番後,徑直問:“方才聽人稟報,說是要跟我議一議老五的親事,不知他相中的是哪一家的姑娘。”

秦氏瞟了一眼兒子,趕緊低頭跪下道:“妾身教子無方,竟叫迪兒生出了癡心妄想。他……他想問一問廉家的小姐……”

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話,若是早些時候說出來,當真是癡心妄想。廉家的千金就算被淮陽王悔婚,年歲大一些,也不愁嫁的。

可是現在,廉家出了這等子的糟心事,廉苪蘭如今得了癔症,一時蒙住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恢復清明,加上她名節受損,正經的好人家誰會要這樣的兒媳婦?

而且現在廉家只賴上了王府,想著讓女兒進王府的大門,周全了名聲。

既然嫡生的淮陽王不肯要廉苪蘭,那麽這個庶出的老五若是肯替九弟承擔了責任,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楚太妃沒想兩全其美的法子就這麽自動上門了,登時驚喜不已地看著眠棠。

可是眠棠倒是擡起頭看向了那位身有殘疾的五爺。

雖則他是庶子,可是頂著淮陽王府的名頭,娶個清貧人家的秀麗女子,也並非難事。

難道他深居王府,不知廉苪蘭現在的情形嗎?

崔行迪似乎看出了眠棠的困惑,輕聲道:“廉小姐秀外慧中,為人謙和,讓人忍不住仰慕之心。只是我身有殘疾,加之她先前與九弟有婚約,我自不敢癡心妄想,就此想孤了殘生。只是眼下,她的名節受損,身子骨也不硬朗,我別無所長,卻願真心待她,還請太妃成全。”

這話說得,就耐人尋味了,聽那意思,崔五爺竟然暗戀九弟的未婚妻甚久,只是一直自卑,不敢表露。

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伊人落難,便壯著膽子逼迫母親來跟嫡母提親。

楚太妃覺得此番甚好!瘸子與瘋子倒也算是良配。廉家人不是直嚷嚷要崔家王府給她女兒一口飯吃嗎?那她家便舍了,看廉家還拿什麽來鬧。

如此一來,秦氏跟老五倒成了王府的及時透雨一場,惹得楚太妃看老實巴交的秦氏,都比往常順眼了許多。

一時間。楚太妃和顏悅色地鼓勵了老五一番,只說他這一片癡心,感天動地,待得老九回府,讓他與廉家張羅定奪。

崔行舟哪有功夫管廉家的雞毛蒜皮事?眠棠沒過門,更不好插手。最後淮陽王找了個族裏的長輩去廉家說親去了。

眠棠早在那長輩提親前,便提醒門房將門戶看緊了。王府新上的大門,可不能再讓人砸壞了。

果不其然,廉家下午就直殺過來,廉含山連同兒子全都臉色不佳,直說要與淮陽王當面說道說道。

淮陽王那日正好在王府,倒是客氣地讓姨父和表兄進了書齋。

結果一個時辰後,廉家父子如喪考妣地離開了王府。

晚上時,淮陽王跟母親和眠棠一同用飯。楚太妃迫不及待地問事情的結果。崔行舟一邊給眠棠夾菜,一邊淡淡道:“五哥難得開口,我這當弟弟自然是要替他一償心願。可若廉家不肯領情,我也不能迫著牛頭低下飲水,其中的厲害幹系,我已經跟他們陳明了,就看他家自己的取舍了。”

眠棠在一倒是聽懂了,這所謂的厲害幹系就是,若是廉家同意,廉苪蘭就入門做了庶出兄長的嫂子,也還勉強算是一家人。

可若是廉家覺得崔家低看了他們,那麽所剩無幾的親戚情分也就到頭了,以後廉家也休想再背靠著崔家好乘涼,就此斷絕來往,老死不相往來罷了。

依著崔行舟的心思,倒是希望廉家選擇第二個的。

吃完飯後,崔行舟帶著眠棠去後花園新修的湖塘便月下賞蓮,宮燈高掛,湖四周紫色的花叢裏螢火點點。

崔行舟新得了兩個指甲蓋大的空心琉璃球,便彎腰攬著長袖,用紗網捉了螢火蟲裝入球裏,掛上金鉤,給眠棠做耳珰。

那一對兒,在瑩白的耳垂邊忽閃忽閃的,倒也別致。眠棠接過侍女幻雪遞過來的銅鏡照了照,噗嗤一笑道:“糊弄小孩子的把戲,也來給我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