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3/4頁)

崔行舟原本是想著敲打表妹的。她身為他將來的王妃,心思當用在正途上,這還沒有過門,卻想著拉攏著人入府,讓侍妾領了她的人情,像什麽話?

沒想到他沒說,表妹倒是先開口了:“這幾日心裏煩悶,正趕著家裏定成婚的瓷器,我便跟著家人去靈泉鎮走了走……”

崔行舟幹巴巴地“嗯”了一聲,她又接著道:“原也沒有他意,不過結識了些手帕交,覺得一見如故,便邀了她們來府裏作客……也不知有沒有吵到太妃。”

崔行舟目光入矩,回頭看了看她道:“母親愛熱鬧,你若多舉辦宴會也是好的,只是你畢竟是官眷女子,應該多結交些志趣相同的小姐,不必太過親和,結交些不相幹的。”

廉苪蘭聽懂了表哥的這句敲打,越發篤定崔行舟與那位賀小姐有私交。不然這話怎麽會傳得這麽快,一下子到了表哥的耳中?

“表哥,母親一向教導我要以夫為尊,我只想著你一人在外無人照拂,自己有心卻不好跟去軍營,只盼著有個可心的照顧著,一時失了分寸,還請表哥見諒。”

說著這話,廉苪蘭的眼眶已經濕潤,偏還不掉,只柔弱無助得很,像極了楚太妃年輕時的樣子。

若是以前,崔行舟自然不會在這些事情上跟表妹計較,當時感念著表妹的用心。

可是他昨日在北街,被個小婦人出言嘲諷,問自己的屁股被拍得疼不疼,所以現在再聽表妹這些“貼心窩子”的話,就只聽到“啪啪”聲響了。

廉表妹若真心愛自己,怎麽會如此盡心給自己納妾?一時間,當表哥的感動全無,只覺得無聊透頂,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不過,他從來不認為自己乃是聖人賢德。

既然自己已經動了設置外宅子安置了柳娘子的心思,再苛求表妹,申斥她亂給自己納妾,也不通情理。既然高管事發落了嚇人,杜絕了以後再有人偷偷探聽自己的喜好,便可以了。

表妹也是個聰明人,今天這頓敲打以後,她也該好好想想,歇了添亂的心思。

想到這,他淡淡回道:“你又沒做錯什麽,有什麽原不原諒的,表妹不必多想。”

於是兩人又是相隔幾步,默默無語地走完了一段路,便各自告別去了。

廉苪蘭望著淮陽王的背影,心裏突然一陣的酸楚。她自問做得盡心,卻不知哪裏得罪了那個賀珍,竟然這般指使表哥來打自己的臉!

所以當憐香捧著賀三小姐的拜帖,小心翼翼地廉苪蘭見不見時,廉苪蘭一把奪過那帖子,撕得粉碎,冷冷道:“說我病了,不見!”

……

崔行舟回家一趟,制止了表妹為自己招賢納士,壯大後宮的心思後,便回轉軍營轉了一圈。

朝廷的禁兵令已經下達,各個地方都要將自己軍隊兵卒武器上呈朝廷,除了必要的防軍以外,其余兵卒都要解甲歸田,不得違規屯兵。

眞州的減兵政也迫在眉睫。只要仰山的反賊開始招安,那麽他精心蓄養多年的精兵便留不下來了。

不過崔行舟如今倒是心裏有了底數,只讓底下的文官們按部就班地上報編制武器,倒是一副與朝廷很是配合的光景。

在軍營裏處理完了例行公務後,崔行舟就想著回北街午休一下。

可是一回北街大門,崔行舟就覺得氣氛有了不對。

屋院還是那個屋院,院墻上攤著曬幹的辣椒,葡萄藤蔓下是準備陰幹的葫蘆絲,洋溢著一副天長地久過日子的氣息。可獨少了每次都熱情相迎的柳娘子。

崔行舟擡頭看向李媽媽,正要問柳眠棠是不是出門時,丫鬟碧草正好從屋裏出來。她看見了崔行舟,立刻沖著屋裏喊道:“夫人,東家回來了!”

不過這一聲後,屋裏也不見人出來相迎。

崔行舟只舉步來到屋內,發現眠棠正在屋內軒窗旁練字呢。

許是起床時憊懶了,她也沒有用頭油抿發盤挽,只碎發蓬松的披散著,腦後長發用青巾子紮了個蝴蝶結。因為在屋內,她只穿了短袖子的窄腰上衣,下面配了家居的寬擺布裙,肩膀上搭了件外褂子,一條纖細的胳膊延伸出來,握著筆在慢慢地寫字。上下洋溢著倦起懶梳妝的散漫氣息。

可是她樣子生得太好,決生不出太過邋遢的感覺,反而覺得這般的隨意,原來也別有一番風情味道。

崔行舟欣賞了一會佳人側坐的美景,便舉步走了過去。

眠棠正在用薄薄的摹紙描摹大字。只是用的字帖並非崔行舟前些日子親筆寫的醴泉銘,而是在書畫鋪子裏買的大路貨的帖子。

崔行舟低頭看了一會,覺得字體雖然有些發抖,但是稍微見了模樣,便出言稱贊道:“寫得不錯,有些進步……”

若是平日,他這般開口稱贊,柳娘子一定會輕擡螓首,娥眉高挑,一臉驚喜地說:“相公,你說得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