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2頁)

崔行舟看著表妹從袖口裏掏出的一張信箋,挑了挑眉,伸手接過。

展開一看時,他才發現這是一首大膽表述相思衷腸的詩,無論用詞還是韻腳,都妥帖到位,加之表妹清麗娟秀的筆跡,更是讓人看了就覺得賞心悅目。

只可惜,崔行舟早就過了花前月下與姑娘互送情詩的青蔥年歲。他如今滿腦子的刀光劍影,籌謀算計。閑暇時,倒是說些漫無目的的話比較放松。

這也是他愛跟趙泉這樣滿嘴胡話的散人相交的緣故。

所以王爺看著這表露心跡的情詩,還要費心斟酌著該如何酬謝表妹的一番心意,心內其實是有些發煩的,倒是覺得廉苪蘭為何不能安靜地跟他散一會步,白白辜負了這月下的曇花?

是以淮陽王捏了這紙,拖延時間又慢慢看了一遍,這才含笑擡頭,誇贊起表妹的好文思,在他見過的女子裏,無人能及。

廉苪蘭被崔行舟說得臉紅,只含笑著道:“在表哥面前班門弄斧了,誰人不知表哥你當年入場科考,乃是內定的狀元。若是不是先帝撤了考卷。你原該是那一年的狀元郎才對。還有……”

崔行舟微微一笑,打斷了廉苪蘭的恭維道:“那是本王年少時的荒唐事,與人打賭,意氣爭勝,便去匿名科考。先帝英明,說世家王侯子弟,何須占了寒門子的龍門,斥責了本王一通便撤了考卷。而本王回府後,還被父親狠狠抽打了一番。現在回想起,還自汗顏,感念先帝寬慈……這等年少無狀的事情,表妹還是不要再提了。”

廉苪蘭連忙向表哥賠了不是,崔行舟擺了擺手,表示並不介意表妹失言,然後這對未婚夫妻便再沒有話了,只繼續一前一後月下同行。

在廉苪蘭看來,自己拿出情詩後,表哥原是現場作詩,回贈一首,互表情誼才對。

誰想到,他只幹巴巴贊許了幾句後,又頭也不回地散步去。

月下的小兒女是有了,可怎麽也情長不起來。

廉小姐不禁也有些落寞惘然,望著前面表哥挺拔的身影,只默默跟在後面,順著小徑遊走了一圈。

然後表兄妹便互相道別,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廉苪蘭特意早起,想著表哥有晨起練功的習慣,想在園子裏偶遇一下。

可到了早飯的時候,都沒有見到表哥。聽下人們說,青州起了騷亂,據說叛賊的頭子被刺,就懷疑起萬歲招安的誠信,竟然舉兵前來迎接反賊陸安回轉仰山。

一時間青州城裏亂得很,須得眞州派兵排查鄉野,維持秩序。王爺天不亮,就帶著人回轉了眞州了。

而太妃她們則在遠離紛亂的映日彩湖邊遊玩了兩日,才也回了眞州。

青州詔安的大好局面,被突如其來的刺客攪和得七零八落,石義寬不禁大為光火。好在那位陸文是個識大體的,才從重傷昏迷中醒來,就慷慨地表示他相信石總兵的誠信,不會改變歸附朝廷的心意。

而關於那刺客,盤查多日不見蹤影後,青州終於解禁放行。

眠棠跟著人群湧動,出了青州的城門子時,心情是無比舒爽的,心裏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入山拜佛,給那刺客點一柱高香。

原來青州實施白日宵禁後,規定出租外地人家的房屋一律由房主收回報備,外鄉人無論貴賤,都需集中在城裏的客棧接受排查。

這樣一來,在青州租住宅院的富貴人家,不得不搬到各處客棧接受排查。眠棠看著一輛輛駛入客棧大院的馬車直冒精光,好似看到了一車車的肥羊。

雖然她沒能進入那詩畫茶會,但是許多的文墨大家,好巧不巧地入了客棧裏,而且限制了自由,不得隨意出去,眾人都是無聊得很。

於是乎,她靈機一動,將陳先生的畫作掛在客棧大堂裏供人欣賞。

結果被幾個厲害的行家看出了門道。

因為宵禁封鎖道路無法出街的書畫雅人們,這下倒是找到了營生,在客棧大廳裏拼了幾張桌子,揮毫潑墨,與恨筆居士以畫會友。

眠棠不怎麽愛讀書,胸腹的筆墨不算豐盈,但是當時也感受到了書香揮墨的濃烈氣氛,整個人都覺得高雅了很多,更有心為這客舍詩畫茶會增色添彩。

最後。柳眠棠精心打扮,高砌雲鬢,朱唇一點殷紅,一身飄逸白裙裹身,親自奉上了裝在錦盒子裏的那兩個鎮店之寶的盤子從樓梯上款款而下時,都讓眾人看呆了。

試想下,一位明艷不可方物的佳人,表情聖潔莊重地捧著的物件,哪怕是碗臭豆腐,也會顯得留香回味無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