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第3/4頁)

“回大人,民女有證據。”蘇綰從容起身,“十二年前,北梁尚未允許女子置辦產業,被占的產業皆是民女父親的名字。”

汴京府尹點點頭,接過師爺遞來的證據,拿了塊令箭丟到地上,“去蘭馨坊將蘇啟民帶來。”

衙役拿起令箭轉頭出去。

顧孟平眼底滿是詫異,他原以為蘇馳是在吹牛,未有想到蘇綰如此沉著冷靜。

她似乎並不懼怕府尹的官威,出口條理清晰,像是有備而來。

轉念又想,商戶女從小便與各色人等打交道,見過許多世面自然不懼。

蘇綰渾然不知自己被點評,一直留意觀察汴京府尹的反應。

剛才鎮國公來他都不慌,到她就慌了?寡婦張氏一直跪在地上,到自己便允許站著,難道是因為新帝的手諭?

有可能。

可他為何不敢直視自己,好像看了她就會仕途不保的模樣?

想到這,她徐徐回頭看向趙珩。

他站得筆直,哪怕易容後相貌平平也比顧孟平有氣勢,甚至有種俾睨天下的威儀在。

然而耳朵還有些紅,氣勢生生減半。

蘇綰唇角彎了下,收回視線等著衙役將大伯帶過來。

大堂安靜下去。

汴京府尹看罷所有的證據,吩咐師爺安排人去大牢提證人過來等著,陛下還有要事,自己不可磋磨浪費時間。

等了片刻,蘇啟民帶到。

他被衙役按著跪下,看到蘇綰眼神變了變,遲疑出聲,“不知大人何故將草民帶來?”

這侄女不是已經死在宮裏了嗎,怎麽活著出來了?

“民女蘇綰狀告你勾結山匪謀財害命,強占家產,你可知罪。”汴京府尹沉聲開口,“從實招來。”

“她血口噴人!”蘇啟民心底咯噔了下,頓時惱羞成怒,“大人莫要信她胡言亂語。”

這事她怎麽會知道?當年她就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片子,過了這麽久翻舊賬,她手中到底有多少證據?

“蘇綰,你來說。”汴京府尹出聲。

“是。”蘇綰低頭看了眼身邊的蘇啟民,將各種證據證人的名字擺出來,具體到什麽時間蘇啟民做了什麽,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

蘇啟民額上冷汗直冒,見鬼一般看著蘇綰。

她竟是什麽都知道,還找到了證人?

顧孟平也更加詫異,這如此多的人和事,便是背下來也會出現疏漏。蘇綰卻能理清其中的關系,有條不紊地陳述,難怪她說不需要自己幫忙。

若真讓自己來,短時間內未必能記住這麽多。

她雖無才情,人缺聰明得緊。

“帶證人。”汴京府尹一看蘇啟民的反應就知道證據足了,治他殺頭大罪都沒問題。

幾個被關在大牢裏的證人帶到。

他們事先已經被審了一遍,看到蘇啟民立即竹筒倒豆子,將當年的事全部抖出來。

蘇啟民面如土色,“草民……冤枉,草民也有證人。”

“報上名來。”汴京府尹給他申辯的機會。

蘇綰氣定神閑,也等著他找證人。

“草民……”蘇啟民囁嚅一陣,老實認罪。

他的證人就是剛才給蘇綰作證的那幾個,還穿著囚服呢。他都不知道蘇綰出宮,一直以為她死在宮裏了。

新帝登基後,他托宮裏禦膳房管事的公公,打聽蘇綰在宮裏的下落。那公公回話,蘇綰是陳皇後身邊的宮女,和陳皇後一起死在大火中。

他徹底安了心,誰知蘇綰竟然沒死,還活生生出現眼前把他給告了。

當年分家,父親偏袒弟弟,給了他一間鋪子和一本《香料集》,自己只分了三十頃的田地,一處房產和三間鋪子。

弟弟靠著那本《香料集》,短短數年便成了汴京有名的香料商人,置辦起不少產業,二房三房都想著要巴結他。

而自己卻因為經營不善,過上賣鋪子賣田地的日子。

若非如此,自己也不會打《香料集》的注意,不會勾結山匪搶了弟弟從外地進的香料,還以債主名義逼死他們夫妻倆,拿走所有產業。

蘇啟民擡起頭,目光怨毒地看了蘇綰,恨恨磨牙。

這個禍害命真硬!宮裏那禦膳房的管事沒能弄死她,燒死了繼後的大火也沒能燒死她。

“啪”的一聲,汴京府尹拍了下驚堂木,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民女蘇綰狀告大伯勾結山匪謀財害命,強占家產一事證據確鑿,按北梁律法現將蘇啟民收押,秋後問斬,所占的產業全數歸還,再罰良田二十頃白銀千兩賠償蘇綰姐弟。”汴京府尹徐徐出聲,“讓他簽字畫押帶下去,退堂。”

“求大人開恩啊!”蘇啟民徹底慌了神,臉色煞白,“人並非是草民是殺的,也並非草民逼死的。”

“還想為自己開罪?”蘇綰低頭看他,“你身為主犯罪大惡極,比逼死我爹娘的那些人更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