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空氣安靜了一瞬。

“什麽殺人滅口?”趙珩將她臉上一閃而逝的慌亂表情收進眼底,自己找茶壺倒茶,“等我換身衣裳就送你出去。”

“難道不是?”蘇綰單手撐著桌子,盡量保持淡定不讓他發現自己腿軟。

不能慌,越慌越容易死。

不管他的來意如何自己都要冷靜,做夢夢到他的事,他不提自己打死都不能提。

他也未必想殺自己,不然不會假裝暗衛接近。蘇綰緩了緩呼吸,佯裝從容。

“秦王世子入京奔喪,帶來的人是江湖人士,陛下擔心其會有動作,命我等換上龍袍吸引那人的注意力。”趙珩喝了口茶,面不改色心不跳,“靖安出了大亂子,世子又在此時帶江湖人士入宮,不得不防。”

說完,任長風也恰好過來,站在門外伸手敲門,“蘇姑娘?”

蘇綰偏頭看他,“進來吧。”

任長風入內,手裏拿著兩套侍衛的衣服,平靜看向趙珩,說,“你的是上面那套,時間緊迫,你們快換上。”

陛下為了在蘇綰面前掩飾身份,差點讓他們每個人都穿上龍袍。

“好,你去等著皇後娘娘,我與蘇姑娘馬上準備妥當。”趙珩拿走侍衛的衣服,半點不像是皇帝的樣子。

“陛下在陳皇後那邊,就等你們了。”任長風交代一句,安靜退出去。

“你先換。”蘇綰也跟出去,順手掩上門。

腿還有些軟,宮裝的後背被冷汗打濕,風一吹颼颼涼。嚇死她了,還好剛才穩住了沒有亂喊亂叫,也沒有張嘴求饒。

任長風見到玄黎的反應像是看到同事,不像是天子?蘇綰閉了閉眼,看向東廂房。

幸虧自己穩住了沒亂,剛才要是跪了下去,玄黎肯定起疑。告到皇帝跟前說不定就出不去了。

男人的身影穿過小院往佛堂那邊去,身上確實也穿著龍袍,像是已經交代完陳皇後。

他走到小院門前,佛堂那邊投過來的光線照亮他的臉龐,正是之前在福安寺見過的太子,今天剛登基的新帝。

蘇綰籲出一口氣,亂糟糟心跳也慢慢恢復平穩。

廂房之內,趙珩也暗暗慶幸,擰著眉脫下身上的龍袍。

她與陳皇後竟是沒去觀禮?

人太多,登基儀式又特別繁瑣,他只留意到有不少宮人前去觀禮,以為她們也在其中。

儀式結束後,靖安來消息災民得到妥善安置,但旱情十分嚴重。秦王世子又帶著一名假扮護衛的江湖人士,入京奔喪。

他擔心那江湖人士是為了刺殺自己而來,去文德殿與百官商議靖安賑災一事時,命墨竹穿上同樣的龍袍等在文德殿外,等著與自己交換身份。

整個靖安,包括相鄰的兩個縣都顆粒無收,民心浮動。

開渠之事消息走漏,災民聚集起來極力反對開渠引水,認為此舉會得罪龍王,明年也會繼續幹旱。

他與朝臣商議,像處理洛州水患那般,讓僧人前去遊說百姓同意開渠引水,大致定下處理辦法。

誰知謝梨廷恰好飛鴿傳書,說靖安甚至臨近幾個縣的佛寺住持,今日一早被人發現死在禪房。

殺人者還在佛寺大殿內寫下血書:不可開渠。

他懷疑此事與戶部尚書,及韓丞相豢養的死士有關,也與秦王世子有關,只得再與朝臣商議解決辦法。

吵到到半夜,他定下先找出兇手,並派兵過去注意災民的動向的決策後,又吩咐江崇飛鴿傳書給謝梨廷,讓他找出泄密的人,另外留意百姓當中是何人在領頭反對。

之後,他想起蘇綰還在敬法殿等著,布置好匆匆趕來未有來得及換裝。

自己的身份原本也瞞不了多久,若是拜托賀清塵聯系她,便是平白讓他們有見面和互相了解的機會。

倒是未有料到,她竟是還不知自己的身份。

幸而自己做好了準備,能瞞住一時算一時。

趙珩換上侍衛的衣服,一手抱著龍袍一手抱著侍衛的帽子開門出去,低頭在她耳邊說,“去換衣服,這邊馬上也會潑上燈油。我去給陛下回個話,你快些。”

蘇綰應了聲立即回屋關門換衣服。

皇帝好像有強迫症,讓暗衛假扮自己引開殺手的注意,居然沒忘了熏香。

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他剛才的反應半點不像是來攤牌的皇帝,也沒什麽天子威儀。

如果他真是皇帝,根本不會裝什麽暗衛還教自己騎馬。

堂堂天子,什麽樣的人間絕色沒見過?

被個粗使宮女迷住,說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大跌眼鏡,心痛他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