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暗衛拿出查到的證據遞過去,垂首站到一旁。

“戶籍登記是九年前辦的,無父無母,也無兄弟姐妹身邊只有奶奶。”趙珩看完一張隨手放下,繼續看第二張。

辦理戶籍的人收了十兩銀子的好處,幫其改名換姓。

邵寧原名蘇馳,是家中獨子。

父親是汴京第一家香料鋪子的東家,母親也是商戶之女。後因貨物被山匪劫走,無錢支付貨款,夫妻倆皆被債主逼死。

趙珩擰起眉頭,接著往下看。

蘇家的香料鋪子如今歸其大伯所有,田產也被大伯強占,蘇馳為了避開債主於是隱姓埋名。

看到最後一頁,女帝的消息依舊沒有。

趙珩擡了下眼皮復又從頭再看。

他能在短短時間內查到汴京府的戶籍档案,查了蘇馳的大伯和搬家前後的街坊鄰居,應當也查到了別的。

自己親眼見過女帝,看過女帝給賀清塵的信,她既安排蘇馳去找顧孟平人也在汴京,便不可能什麽都查不到。

唯一的理由,便是女帝的身份可疑。

他是六皇叔派來的人,身為暗衛都敢對自己有所隱瞞,那六皇叔呢?

北梁的江山是六皇叔打下來的,他交出兵權時亦未有猶豫。母後也對他贊譽有加,囑咐自己當了儲君後多聽六皇叔的教誨,不可莽撞。

這六年,自己對六皇叔安排過來的人始終深信不疑,未曾想過一個小小的暗衛,絕對服從的人是六皇叔而不是自己。

自己身邊的三十六個暗衛,只他一人是六皇叔派來的。

除去他之外,剩下那些六皇叔派來的人,只怕也都如此。

表面聽令於自己,實際上絕對服從於六皇叔。

如此小事都要向六皇叔匯報,其余大事莫不如是。這些年,自己在六皇叔眼中恐怕只是個傀儡,他不過是在借著自己的手,拿回他打下的江山。

若自己繼續依賴信任六皇叔,難免不會成為第二個父皇。

“就這些?”趙珩擡起頭,眼中透出絲絲鋒銳,“沒有遺漏?”

“暫時查到了這些,小的擔心殿下著急先送過來。”暗衛繃緊了神經。

畫像女子的資料他只查了這些,剩下的還要等秦王的指示到了才繼續查。

他奉秦王之命留在太子身邊,太子見什麽人做什麽,他都要向秦王匯報。

秦王未有下一步命令之前,他不會有任何行動。

“自今日起你不必跟在我身邊了。”趙珩擡手輕叩桌面,不怒自威,“此事交由墨竹負責,資料交接後你便回禹州向皇叔復命,下去吧。”

他既服從於六皇叔,再問也是枉然。

讓他回禹州,六皇叔見到他自然會明白此舉的用意,也好趁此機會探一探六皇叔的真面目。

他在信上說再有幾日入京,以他的帶兵出征的習慣此時定然已在路上,且不是只帶一二隨從前來。

“是。”暗衛又驚又怕,垂下腦袋轉身出去。

自己需盡快回秦王別莊,飛鴿傳書告知秦王此事。太子被那畫像上的女子迷住,並因此對秦王起了疑心。

趙珩收起手邊證據,拿出火折子點著丟入香爐,又提筆給賀清塵寫了封信。

折好裝入信封,他叫來孫來福吩咐道,“宣太醫院所有的禦醫去長信宮,再安排馬車命方德勝隨車出宮,接賀神醫入宮為父皇診治,這信是給賀神醫的。”

“老奴這就去安排。”孫來福接過信,抱著拂塵退下。

趙珩起身出去,吩咐江崇前去謝丞相和韓丞相府上報信,請他二人入宮。

他倆一來,百官聞訊定會跟著來。

“屬下這便去安排。”江崇退下。

趙珩走出東宮坐上轎輦前往長信宮。

父皇今日一早服了藥,這會藥效發作不會醒,禦醫診斷只會覺得病情加重。待百官到了後,賀清塵也差不多該到了。

他都治不好,自己便可責令工部清掃皇陵,禮部準備梓宮及葬禮所需,做足這場戲。

抵達長信宮,趙珩下了轎輦先行進入太初殿布置。

孫來福站在門外候著,掩上門輕輕嘆氣。太子昨夜一夜未歸,早上回來看著特別精神的模樣,心情也頗為愉悅。

不知他昨夜是不是去見了那野男人?

皇後在天有靈,若是知曉太子斷袖,還為了那野男人不顧安危宿在宮外,怕是要氣得活過來。

孫來福一想到太子今後不會有子嗣,禁不住又嘆了口氣。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門外的小太監再次來報,“禦醫到了。”

“快請。”孫來福精神過來,開門跟趙珩說了聲,抱著拂塵迎出去。

太醫院所有的禦醫都來了,一行人進入太初殿行禮後隨即給皇帝診治。

趙珩站在一旁,身上掛滿了寒霜。

禦醫噤若寒蟬,挨個診治一遍在龍床前站成一排,誰都不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