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侍衛低下頭,簡明扼要的說明來意,“在下在來的路上遇到汴京府衙,有人告官,說看到徐貴妃的外甥女上了你二人的馬車。”

陳良妃輕笑一聲,坐到搖椅上拿著帕子一邊擦頭發,一邊看他,“無需準備,你的傷可有好些?”

“賀大夫的金創藥有奇效,在下已好了差不多。”侍衛的臉更紅了,“在下告退。”

他在太子身邊當值,從不敢看那些妃子。

上回受傷,良妃扒了他的衣衫,還讓自己睡她的床。

這若是被人知曉,是要殺頭的。

可他總忍不住想起良妃照顧他的模樣,傷一好立即跟太子提出要來福安寺保護她。

“等下,你去找住持把徐貴妃的外甥女打暈藏好,事過了再送回去。”陳良妃擡眼看他,隨手把帕子交給蘇綰,“去吧。”

“只要做這些?”侍衛擡頭與她對視。

只要是她讓做的,自己義不容辭。那夜若不是她及時幫忙止血,隔天又與身邊的宮女一道給他上藥,照料他,這條命早丟在敬法殿了。

“太子殺的是徐家男丁,女眷流放北境。”陳良妃擺起架子,“官府貼出的通緝公告上並沒有她,就當你還我救你一命的人情。”

“在下這就去辦。”侍衛領命退下。

蘇綰低下頭仔細給陳良妃擦頭發,含笑揶揄,“不像你的一貫的行事風格。”

“就不興我做一回好人?”陳良妃也笑,“她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真被抓回去流放,便是押送之人的盤中餐還會被逼當軍妓,那些將士可不會心疼人。我最多也只做到這個份上,能不能活看她的造化。”

蘇綰禁不住嘆氣,“原來如此。”

她不太了解這個。不過徐太師罪大惡極,殷曉君和其他女眷被流放北境,說不好真會被逼做軍妓。

對那些士兵來說,從她們被流放開始,就已經不是人了。

“她一個女流之輩,能掀起什麽浪?”陳良妃又笑,“自小嬌生慣養養出來的,出了汴京便會落入虎狼之口。”

“倒也是。”蘇綰也覺得殷曉君走不出汴京地界。

徐家倒台的事情都過去十多天了,她還穿著一身女孩家的衣服,雖然是粗布,還是能看出那張臉水靈靈的模樣。

盡人事聽天命吧。

汴京府衙可不敢動後宮的妃子,就算有證人也不怕,陳良妃是瘋子。

瘋子是不會跟人講道理的。

就是這個告官的人很陰險,自己不出面而是讓汴京府衙來。抓到了在太子跟前領不了多大的功勞,卻能讓幕後的主子安心。

陳良妃窩藏反賊證據確鑿,押解回汴京審訊的路上發瘋,府衙錯手殺人。

簡直是天衣無縫的毒計,比徐貴妃狠得多了。

但願侍衛能打得過一直盯著陳良妃的人,帶走殷曉君藏好。

她要是能活下來,怕是要隱姓埋名自己求活路。

蘇綰想起在茶樓看到趙珩一事,忍不住問,“北梁允許百姓與太子重名嗎?我今日去買糖時聽到與太子一模一樣的名字。”

“他若不是皇後生的,如今也不是太子,有沒有重名我便不知了,素來是不許的。”陳良妃神色放松,“你怕是聽錯了,汴京城內可無人敢取和太子一樣的名字。”

“這麽多講究。”蘇綰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陳良妃笑了下,沉默下去。

蘇綰把陳良妃的頭發擦到半幹,禪院的大門適時被人拍得震天響。

“去吧。”陳良妃起身回禪房。

蘇綰去開了院門,六個府衙氣勢洶洶地闖進來,領頭那個看了她一眼,聲若洪鐘,“有人告官,說此處藏有太師一黨的反賊,給我搜。”

“搜你娘。”陳良妃從禪房裏出來,手裏不知何時多了把亮閃閃的菜刀,臉上也塗滿了亂七八糟的胭脂,“本宮的禪院什麽貓狗都能進的嗎!”

她罵完,揮著菜刀就朝那幾個府衙沖過去。

蘇綰趁著領頭那人失神的間隙,閃身出了禪院放開嗓子大喊,“有人要殺陳良妃,救命啊!”

附近的侍衛掉頭跑來,蘇綰貼著門口找了個有利於逃跑的位置,看向陳良妃。

她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兩個陌生男人,每人手裏都有一把長劍。

院內的府衙愣住,幾個躲避不及的府衙手臂上都掛了彩。領頭的府衙也呆了一瞬,被門外沖進來的侍衛一腳放倒。

“大膽!此處乃是後宮妃子居住的禪院,爾等竟借著送信知名闖入,都帶下去!”侍衛長怒不可遏,“自今日起,外來人士不得踏入此禪院半步。”

幾個府衙被丟出去,那兩個暗衛躍上屋頂轉眼不見了蹤影。

蘇綰松了口氣,回到院子裏關好門,去打了水過來給陳良妃洗臉,“你怎麽隨身帶著菜刀的。”

“覺著好看就買了一把。”陳良妃低低笑出聲,“還挺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