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蘇綰試了好幾次想要擺脫夢境無果,不禁再次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真實感如此強烈的夢境,有點毛骨悚然。

“陛下,可以開始了嗎?”嬤嬤含著笑的嗓音再次響起。

蘇綰收斂了情緒偏頭看她,佯裝淡定,“可以了。”

嬤嬤笑了笑,擡腳往寢宮一側的屏風走去,“陛下請隨老奴去更衣。”

蘇綰瞟了眼仿佛蠟像的趙珩,生無可戀。她知道自己在做夢,腦子也清醒得很,為什麽就是醒不過來?

繞過屏風,嬤嬤臉上的笑容淡去,看她的眼神復雜莫名,依稀有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慟和絕望?

蘇綰被她看得一怔,誰知她竟逾矩靠近過來,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說,“公主殿下,尚書大人和太師送來的人都不可信,他們把你推上皇位,是為了給不足三歲的四皇子鋪路。待一年後四皇子滿了三歲,你便得讓位,皇後娘娘這一遭真真是白死了。”

嬤嬤說著,眼裏滾下淚來,蒼老的面容如死灰一般。她的話清晰卻又不會被旁人聽去,裹著老人家特有的古怪氣息拂過蘇綰耳畔。

蘇綰僵了一瞬,又懂了。

在這個夢境裏,她和皇後都很慘。身邊無人可用,連敬事房的嬤嬤都派上用場了。

而且,她在掌權的尚書和太師眼中,始終是個公主,是給弟弟鋪路的石子。皇後可能是她的親娘?為了讓她登基,不惜以命相搏,可惜還是做了無用功。

難怪兵部尚書給她的面首,總管稱之為駙馬而不是別的稱呼。她沒怎麽看史書,看得最多的便是用來下飯的古裝劇。

女帝的老公似乎不是這個稱呼?具體什麽她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駙馬。

“老奴受皇後娘娘所托,今日能把話帶到日後死也無憾了,公主你要快些長大看清那些人的狼子野心,保住性命。”嬤嬤再次抹淚,下一瞬卻拔高聲調戰戰兢兢的說,“陛下若是不願意更衣,那便罷了,老奴僭越。”

蘇綰張了張嘴,瞬間秒懂她的用意,也拔高聲調,“滾!朕乃一國之君無需你這奴才多手多腳。”

嬤嬤眼裏閃過一絲欣慰,揚手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含淚退下,“陛下早些歇息,老奴這就滾。”

蘇綰:“……”

嬤嬤,你這也太戲精了吧?

嬤嬤很快開門退了出去,門外響起幾聲不高不低的交談,總管似乎很開心的模樣。

等著外邊的動靜歇了,蘇綰從屏風後出去,負手打量被綁在柱子上的趙珩。

這夢境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結束,一直捆著他好像不大好?萬一被困在這夢境裏,明日一早總管進來豈不是什麽都知道了?

其實也不用等明天早上,總管就在外邊聽墻根呢。

蘇綰有點為難。

洞房花燭夜唱獨角戲,難度系數略高?

寢宮安靜下去,門外的腳步聲隱約變得清晰,眼前的男人還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樣子,跟她像是處在不同的世界。

蘇綰暗暗咬牙,擡腳過去解開紅綢,爾後拽著趙珩將他拖到龍床前,用力一推。

趙珩倒進龍床,墨色的眼眸閃了閃,速度快到蘇綰來不及捕捉。

蘇綰放下帷幔,光線一下子黯淡下來。她背過身,低頭脫下身上的龍袍往地上一扔,又脫了鞋履丟出去,故意發出很大的動靜。

準備得差不多,蘇綰轉過身將趙珩往裏推了推,面無表情躺下。他太沉,饒是在冷宮做慣了各種活計,也沒能將他推得太遠。

躺了一會,她偏頭看了眼只剩不到一掌距離的床沿,擡起腳,用力朝趙珩踢過去將他往裏推。

終於可以舒服躺好,蘇綰一扭頭就對上那雙,沒有任何波瀾宛如深潭一般的墨色眸子。她怔了下,想起一件更加重要的事,低頭看向他身下。

果不出所料……還真準備了白娟。

封建社會果然是吃人的社會,身為公主都要看初夜是否落紅,可憐。

蘇綰坐起來,居高臨下地打量趙珩片刻,動手給他翻身讓他側躺,跟著拿起他左手的中指用力咬破。

趙珩微微皺眉,身體卻一動不動像是感覺不到疼。

蘇綰管不了那麽許多,捏著他的中指將血滴上去發現不夠,又躡手躡腳起來去取了擺在案上的長劍過來,將他的手指割開好大一個口子。

趙珩終於動了下,不過還是不出聲。

蘇綰將白娟弄得跟血崩一樣,利落放回長劍重新躺好。

喘勻了呼吸,她伸腳踢了下趙珩咬著牙低聲警告,“今夜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不準泄露半個字,不然朕就送你去敬事房,讓你知道什麽叫雄風不在!”

說完,她閉上眼將自己平生所閱的片子回顧一遍,咬牙擠出矯揉造作的聲音,“駙馬你弄疼朕了……”

少女嬌柔婉轉的嗓音在暗夜裏冒出來,聽得人直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