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陛下的性子(第3/4頁)

鐘意臉上的笑容淡了淡,語調平平道:“本宮也不過是昨日才第一回見著陛下,如何便能熟悉知曉陛下的喜好忌諱什麽了……若是本宮當真知道些什麽,但也不至於藏著掖著而不與兩位說。”

“娘娘,娘娘息怒,”邵寶林一聽鐘意這話音,頓時驚得猛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撲通”一聲朝著鐘意的方向跪倒下去,對著鐘意磕頭請罪道,“娘娘息怒,嬪妾失言,但嬪妾絕無,絕無此意……”

鐘意不動聲色地微微皺了皺眉心,斂了面上神色,擡手扶了邵寶林起來,微微笑著與她打趣道:“本宮這還沒說些什麽呢,邵寶林便如此了……唉,也不知邵寶林是在這宮裏小心謹慎慣了,還是瞧著本宮似老虎呢?”

“娘娘您還別說,邵姐姐還真真就是這性子。”李選侍在邊上捂著嘴咯吱咯吱地笑了出來,雖然初時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但她的一嗔一喜自然生動,倒也不讓人覺得突兀。

李選侍先是替著邵寶林在鐘意面前圓了這一句,扭頭便復又沖著邵寶林道:“早些年便早些年吧,一個人的脾性嗜好一輩子又能變成多少呢?邵姐姐既然曾在陛下於東宮時便近身伺候過,就不要藏私了,快快與我們說說吧。”

邵寶林這回倒不敢再拿喬推拒了,還真依照李選侍所言,坐在凳子上擰著眉心一板一眼地回憶了起來:“口味上的話,陛下似乎沒有什麽特別偏好、或者特別不好的,嬪妾原在東宮裏伺候的時候,曾聽侍弄飯菜的太監們提過,說每回奉上來的飯菜,陛下都是樣樣動一點、樣樣動得一模一樣……想來這種吃食喜好什麽的,是忌諱叫外人隨意知曉的。”

鐘意聽得愣了愣,腦子裏登時浮現起那句“多加辣、不放糖”來,好懸才把沖到嗓子眼的那一句“是麽”給重新咽了回去。

不過聽邵寶林這麽一板一眼地回憶復述著,暫且不論真假對錯,花廳內的氣氛倒也確實是重新松弛融洽了下去。

鐘意心裏不由暗暗高看了李選侍一眼,心道:也不愧是燕平王妃親自選上來的人,卻也是如出一轍的“知心“、“周到”了。

“……總之,就是這些了,”邵寶林兀自沉浸在回憶裏一一道完,末了,最終總結道,“旁的什麽倒也未必有定論,只一點,貴人娘娘您可千萬要記住,陛下生性喜潔,極惡臟亂,從不許旁人隨意觸碰與他,娘娘可千萬小心,不要一不小心犯了戒。”

“是麽?”若說前面的鐘意尚且還能忍受得住,告誡自己人的心性本就易變,但邵寶林這一句她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了,不由得心生疑竇,不解地反問邵寶林道,“可若是不能碰都不能碰他……這,兩個人又該如何才能行那房中之事?”

邵寶林被鐘意問得微微一滯,目光閃躲地補充道:“那,那自然得陛下願意……陛下主動的,自然就不算犯忌諱了。”

鐘意在旁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面上卻不由露出不甚相信的神色來。

李選侍看著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忍不住從旁作證道:“娘娘勿怪,這一點邵姐姐倒還真未必是在誆騙於您,如何與陛下行房嬪妾不知道,但‘陛下生性喜潔,極惡臟亂,從不許旁人隨意觸碰與他‘這一句,嬪妾可是曾親身領會過,記得清清楚楚。”

“五年前,王妃娘娘讓人將嬪妾收拾得當,送入東宮,半夜裏陛下喝得醉醺醺地回來,一進門便站定了,黑漆漆的連燈都沒有點,扭頭便吩咐宮人把嬪妾攆了出來,”李選侍想起來這一出就覺得狼狽又好玩,還頗覺有趣般笑出了聲,取笑自己道,“可憐嬪妾那日尚且還穿著單薄的紗衣,大冷天的被扔在外邊,瑟瑟發抖著也不敢進屋取暖,眼睜睜地看著陛下那晚黑著臉讓宮人太監們將整間屋子重新灑掃了一遍,所有被褥鋪蓋全都一概換上新的……弄得嬪妾都險些懷疑自己身上是否帶著什麽怪味兒了。”

李選侍現在說的輕松,其實細細想來,話裏的心酸之處也頗為多矣,那件事後,她足足有三個多月都悲憤欲絕,沒臉出門見人,一度還以為自己那一晚被什麽人給故意算計了,在當時還是太子的宣宗皇帝面前露了什麽醜,才招致這般的厭惡。

不過五年後的現在,李選侍早早便想開了,她是燕平王妃送到東宮裏的人,宣宗皇帝喜歡也罷、不喜歡也罷,他既辭不了,自己便老老實實在宮裏住著唄。一不用伺候男人、二不用整日與女人爭風吃醋勾心鬥角的後宮獨院,倒也不失為一處安樂窩。

她可不像某些人,李選侍想著,便不由微微斜了身側的邵寶林一眼,心裏暗暗冷笑道:眼睛跟被什麽東西糊著了一般,這麽多年了還不夠她看清形勢,對那位陛下抱著什麽不切實際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