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頁)

段無錯感覺到了,平靜的眸子裏這才略微染上了幾分別樣的意思。他垂眼看著僵在自己懷裏的小姑娘,若有所思。

於他而言,青雁是個一覽無余的小姑娘。像一張白紙一樣,清清楚楚寫盡所有小心思。

忽覺自己有些過分,把這小姑娘嚇著了。

不過所有戲弄的前提,是他早已默認會娶了她。自那日得了文和帝意思,他已默認了五分。那夜他去別宮瞧了她的長相,便是默認了八分。

至於她想不想嫁給他,並不重要,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段無錯扯起唇角輕笑。如此想來,倒又不覺得自己過分。妻子這東西可是要供著一輩子的,怎麽著也得將她養得有趣些,往後的日子才趣味足多。

他撿起粘在青雁裙子上的一顆瓜子兒,放入口中咬開,細微的聲音在過分安靜的包間內,很是明顯。

瓜子兒殼磕開的細微聲音,剛好和青雁的一聲心跳重疊。

像有一層雲霧將青雁籠罩著,這一刹那,所有的雲霧都隨著這一聲細響散去。遙遠的叫賣聲也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青雁的心跳慢下去,雙頰的緋紅也在退燒,慢慢冷靜下來。

段無錯捏著青雁的下巴,擡起她的臉,然後將剛嗑出的瓜子兒仁塞進了她的嘴裏。

他的指腹很涼,不經意間碰過她柔軟的唇。

四目相對了一瞬,青雁使勁兒推開他,靈巧地從他身側挪開,跳下窗台,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環佩叮當入耳,段無錯也沒攔她,而是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僧衣青帶。

青雁推開門,正好撞見蘇如澈。

蘇如澈站在門口,不知道何時回來的,也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

“我……我先回去了。”

蘇如澈笑著說好,眉眼間看不出異常。

青雁拉著剛邁上三樓的聞溪,快步往樓下去。她不想再留在有段無錯的地方,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檀香讓她發暈。

蘇如澈望著青雁下樓的背影,眸色冷下去,甚至眼白逐漸泛了紅,溢出仇恨來。她搭在門邊的手微微用力,不算長的指甲摳進老黃木上。

她再也不相信青雁是個癡傻的公主,只覺得青雁心機滿滿。蘇如澈整個神經是繃著的,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幹掉這個討厭的女人,她才能得到湛王。

還有嫉妒。

她的視線花了,斑駁光影之下,仿佛撲進段無錯懷裏的人不是青雁,而是她!

瘋狂的藤蔓再一次在她心裏陰暗的角落肆意生長,恨不得纏滿她的整顆心臟。藤蔓生長著密密麻麻的細刺,隨著她的憤怒,狠狠紮進她的心臟。她已經為了湛王瘋狂過一次,連自己的親姐姐都可陷害,又哪裏會對青雁心慈手軟。不過是瞬息間,一個狠毒的計劃已經盤旋在她的心頭。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蘇如澈回過頭,用一張屬於十五歲少女的天真爛漫笑臉迎上段無錯,甜甜地喊一聲湛王。

段無錯不知何時理了衣裳,一身僧衣沒有半分褶皺。

他隨意“嗯”了一聲作應,也沒有看她一眼,緩步往外走去。

蘇如澈的目光流連地凝在段無錯的身上。她恨不得現在就跟段無錯走,一刻也不與他分開。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還不到時候。她壓下滿心的渴望,整理了情緒,去尋程霽。

程霽,程木槿的弟弟,也是左相的嫡長孫,更是京中有名的紈絝子。逗貓遛狗、花天酒地、吃喝嫖賭,又或者仗勢欺人。所有紈絝子有的惡習,他都有。旁的一般紈絝子不敢有的惡習,他也有。

蘇如澈去了程家。

程霽蹲在墻頭,嘴裏叼著支女子的珠花,眯眼瞧著下方的蘇如澈,痞笑問:“呦,小郡主怎麽有空來我這兒廝混?”

蘇如澈說:“聽說你前幾日爭滿香樓的頭牌,結果輸給了一個窮書生?”

程霽的眼神頓時陰翳下來,他舌尖舔過珠串上的南然珠,問:“怎麽,小郡主想來陪小爺快活?”

言罷,他哈哈大笑。

蘇如澈忍下惡心,令丫鬟將青雁的畫像交給程霽。她板著臉說:“我是沒見過滿香樓的頭牌,可卻不信她會有花朝公主美貌。只是可惜花朝公主意欲嫁給瑉王。”

程霽嗤笑了一聲,隨手展開畫像,去瞧畫卷上的嫁衣美人。

程霽臉上不甚在意的痞笑略散了散。

蘇如澈瞧著程霽臉上的表情,心裏有了譜。她悠悠道:“程霽,你上回輸給一個窮書生,這回不會再輸給癡傻眼瞎的瑉王吧?”

程霽將畫卷隨手一放,從墻頭跳下來,落在蘇如澈身前,蘇如澈向後退了一步。

程霽把玩著珠花,笑道:“小郡主,你把我程霽當傻子不成?呵,居然想利用小爺。”

“隨你怎麽想。”蘇如澈說完,轉身就走。

程霽立在原地,舌尖慢悠悠舔了一圈牙根,抱胸的手快節奏地敲著臂彎。一瞧,就是正在算計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