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頁)

小宮女不知道長柏大人為什麽幫她,。可不管怎麽樣,都應該來道謝。

小宮女將連夜做好的鞋子遞到長柏面前,紅著臉蛋,小聲說:“青兒沒什麽能報答大人的,就、就只做了這個……”

長柏的目光落在小宮女手上的凍瘡。

他慢慢彎唇,笑得如四月晴朗的天。他接過來,溫柔誇贊:“做的很好。”

小宮女的臉頰更紅了。她偷偷擡眼看了長柏一眼,又匆匆低下頭。當長柏想要轉身的時候,小宮女終於忍不住把自己的疑問問出來:“長柏大人,你為什麽幫我?”

長柏似乎考慮了一番,繼而露出一個純粹的幹凈笑容。他說:“你的名字很好聽。”

小宮女懵了。

名字好聽?青兒這樣尋常的名字,天下同名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怎麽就好聽了?

小宮女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大人有認識的人也喚青兒嗎?”

長柏擡起小宮女的臉,指腹摸索她嘴角的小酒窩。

他臉上的笑分明還是那樣幹凈,可是小宮女卻呆呆望著他的眼睛,好像被吸進了無底的深淵。

不知怎麽的,她打了個寒顫。

“她是我青梅竹馬的妻。”

長柏清淩淩的眸子升了一團火,可焚身。可是那團火很快熄了,他黝黑的眸子融成解不開的悔和恨。

他倉皇後退,面色慘白如紙。

滔天的恨,將他湮滅在煉獄業火之中。他恨自己的無能膽怯在成親那日將她送給旁人,他恨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喪生。他抓住她的一縷香魂,在日日夜夜的譴責裏,將自己打入不可超生的牢囚。

殘身損德,他活著,為了繼續慢慢品嘗無盡折磨。正如華服之下,雪肌之上,觸目驚心的,他給自己劃下的一道道傷痕。

死太簡單,他還沒有嘗夠苦與痛。

“長柏哥哥!”青雁從噩夢中驚醒,香汗淋漓地坐起。

她反應過來自己喊了誰,狠狠朝自己的臉蛋打了一巴掌。她那樣用力,嬌嫩的雪腮立刻紅腫起來。

聞溪恰巧推門進來,被她嚇了一跳。

“怎麽了這是?”她放下銅盆,快步走過去。

青雁眨眨眼,慢吞吞地說:“做噩夢了,夢裏有一只耗子大小的小鬼趴在我的臉上扮鬼臉。我在打鬼呢。”

她轉過頭,沖聞溪彎著眼睛笑。

聞溪板著臉,問:“可把小鬼打死了?”

青雁指著聞溪的臉,一臉認真地說:“跑到聞溪姐姐臉上去啦!”

說完,她咯咯笑起來。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聞溪懶得理她胡說八道。

“又睡到晌午。今日還去不去康王府?”

青雁揉著被自己打腫的臉,猶豫了。

“皇後不想讓我入宮,又借著未來小太子的緣由說服羿國皇帝。可現在她生了,還是個公主。按理說,我進宮的可能性又大了些。但是……”

青雁嘆了口氣。

“我原本想著,去討湛王的嫌,使他拒婚。暫且不會傳進宮裏去,就算日後傳到宮中,惹得皇帝不高興,那豈不是正好有了理由把我打入冷宮?可是這分寸似乎沒掌握好,被長公主撞見了。若是長公主在皇帝面前亂說,堅決不準我進宮呢?”

青雁懊惱極了,她可憐兮兮地去扯聞溪的手指頭,問:“當真就沒有第三人選?”

“這和親,入宮不做皇後做妃子很正常。但是嫁到王府成側妃就成了打陶國的臉。沒婚配的,只湛王一個。”

青雁抱著枕頭躺下來,哼唧了兩聲,不太高興。半晌,她有氣無力地說:“給我打扮醜一點,再去見那毛毛和尚……”

段無錯今日也起遲了。起後在雲霄池泡了很久方出。此時立在窗下,懶散地謄著佛經,消磨時光。他墨發半幹著,撘著雪鍛中衣上。佛門崇苦行,僧衣皆是粗布。可段無錯裏面穿的中衣,從來都是最好的雪鍛。他身上有著浴後的慵懶,又多了幾分往日被那身僧衣遮去的潑天華貴。

段無虞被小廝推著進來。他問:“阿九,再有半年,你的誦經之期便到了。可有什麽打算?你的王府自當年的一場火毀了,如今都還沒修葺。是不是該著手辦置了?還是你打算回封地湛沅?”

“五哥開始趕人了。”段無錯沒擡頭,還在懶懶散散地寫著經文。

“我哪有這個意思!”段無虞哭笑不得,“只是,實在是一直都摸不透你的想法。不過也是,這世間也沒誰能猜透你的主意。不過……”

段無虞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你可打算將陶國收入咱們羿國的疆土?”

段無錯漫不經心地說:“收了陶國不難,並了十國又有何難?只是我有本事收,皇兄未必有這個本事守。”

段無虞失笑。這話也就他這九弟敢說。

段無錯忽然煩躁地擲了手中筆,道:“我是他弟弟,不是他乳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