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3/4頁)

“我不是舍不得他,是舍不得孩子。想過幾個月前,有一天我和他吵架,他盛怒之下,才……怎想到那麽巧,就有了。孩子在肚子裏五個月的時候,他找來了。原來這間價格便宜位置又極好的鋪子是他替我墊了銀子,身邊那些熱心的照看我安全的‘好人’也是他備的,連我雇的車夫也是他的人。”

“我問他,這是什麽意思。他說即便有了骨肉,只要我想走,他也不會強求。過去是他對不住我,但只要他活在世上一天,就會照看我和肚子裏的孩子一天。”

“……去年,我才搬回來,回來前有一回孩子半夜高熱,我急得不行,他知他怎麽得知的消息,連夜帶著郎中來了。撲在他懷裏哭的時候,我想明白了。其實一開始我就對他有好感,又害怕又想接近。當我在他和你之間無所適從的時候,我想過死。他不準我死,拿你威脅我,我沒辦法……”

“……他也和我說了,一開始對我是利用和玩弄,心裏還覺得瞧不起。後來走到這步,他回過頭來想過,明明有別的法子為何不用非用這樣待我……我也想了很久,一個人帶著孩子太累了,見到誰都要被打聽幾句孩子爹爹哪兒去了,我不是沒選擇,他既然求我回去,我可以跟他回去,哪天若是發覺他不是真心想和我過日子,我再走。我有他寫的文書,說好了哪天我要走就隨時放我自由。”

落雲一邊說,一邊把信掏出來,攤開給周鶯看。

信頭是“落雲”二字,信尾是“汪鶴齡”,可中間寫的內容,可不是什麽保證書啊。

發覺周鶯臉色有點兒奇怪,落雲緊張起來:“夫人,信上寫的,可是我適才說的?”

周鶯臉上泛起兩朵可疑的紅暈,手握成拳湊在唇邊咳了聲:“似乎是吧。回頭,你叫他給你念一遍,不就知道了?”

落雲把書信收起來,小心翼翼地折平整,再用手帕包著,仔細收回懷中。

周鶯垂頭忍不住笑了好一會兒,她沒敢告訴落雲,上頭寫的可不是什麽保證書,而是一首十分香艷的情詩。

周鶯想到汪先生那個不苟言笑的模樣,他寫這樣的詩句時,也不知是不是也端著那清高不可一世的表情。

不過聽說顧長鈞很是欣賞這位先生。莫不是他人前人後的兩套面孔,就是跟這位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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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陳氏的大女兒過生辰,請了幾個關系好的人家一塊兒聚聚。

周鶯抱著陳氏的小女兒不松手,有不知情的,還以為碧兒是周鶯生的。

臻哥兒在旁氣得鼓著小臉,悶悶的不吭聲。

他如今大了,也懂得瞧大人眼色,娘親喜歡堂妹,比喜歡他還多。

自打堂妹出生,娘親都不大抱自己了。

顧長鈞今日回來得早,聽說二房治宴周鶯也過去湊熱鬧了。他先去老夫人房裏問了安,然後就徑直往自己院子去,去年臻哥兒搬到了東耳房住,孩子漸漸懂事了,不好總睡在他們房裏。

為此臻哥兒生了兩天悶氣呢,周鶯親自做紅豆糕才給哄好。

顧長鈞撩開簾子就見兩個小婢正在那勸臻哥兒。

“哥兒,夫人雖喜愛二姑娘,可論親疏,您才是親生的呢。夫人怎可能不喜歡你?快別鬧了,收拾好了包袱待會兒還得重新解開放回去。”

許是侍婢這不鹹不淡的態度叫人生氣,氣呼呼的臻哥兒哇地一聲哭了,“連你們也欺負我!娘不喜歡我,你們也不喜歡,我……我要出走,和爹去軍營住!”

顧長鈞肅容從外進來了。

兩個侍婢縮了縮脖子,低聲喊“侯爺”。

顧長鈞不吭聲,語調發冷:“誰惹顧臻?”

侍婢強笑道:“侯爺,奴婢們跟小公子說笑呢。”

“出去。”

顧長鈞板起臉來,冷若冰霜。侍婢早嚇得魂不附體,飛快溜走了。

臻哥兒抹了把哭花的臉,仰起頭伸出兩手,可憐兮兮地道:“爹爹抱。”

顧長鈞蹲身把小人兒抱起來了。擡高抱坐在自己左肩上,“臻哥兒若悶了,我們出去投壺。”

投壺是近來臻哥兒愛的遊戲。但今天小人兒不喜歡了,“爹爹,我想跟您住軍營,也不回家,讓娘親像想您似的,也好好想想我。”

顧長鈞挑了挑眉頭:“你是說,平時我在軍營不回來的時候,你娘她……”

“嗯!”臻哥兒點頭,“娘總叫人留著門,溫著點心,說可能您不忙了還回來,我問她是不是想您,她不肯說。我問秋霞,秋霞說娘是惦記爹爹了。”

顧長鈞默了會兒,拍拍肩上掛著的小胖腿兒,“行,爹帶你去軍營逛逛,若是覺得好玩,今晚留宿在那兒。”

臻哥兒高興地拍手:“太好了!爹爹,我要當大將軍!娘說,男兒家騎馬打仗保家衛國,是最招姑娘們喜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