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頁)

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容易忘記怎麽和人相處。好在周鶯也是安靜的性子,他只需握住她的手,有時什麽都不需說,也覺得很安心。

對面樓下那戲台常年唱戲,周鶯伏在窗邊聽著。

顧長鈞背靠在窗格上側過臉注視著她。

周鶯知道他瞧自己,目光甚是熱烈,臉上不覺綻開粉艷的桃色,顧長鈞察覺到她緊張,悶聲笑了笑,靠向她那邊的左手摸到緋色衣帶,察覺到她欲避,另一只手也摸上去,扣住腰,抱在懷裏。

周鶯沒處躲,喘著氣兩手推他的肩,顧長鈞頓了下,濃眉凝起,用火光熾烈的眸子瞧著她。

周鶯心頭一軟,搭在他肩上的手攥成拳,咬住嘴唇,低聲道:“可知道您做什麽帶我來這兒了……”

顧長鈞悶笑一聲:“後悔也遲了,難得有個沒人處。”

周鶯仰頭紅著臉,瞥見頭頂那扇窗還未曾關。緊緊咬住下唇不敢吭聲,怕給外頭知曉機關。

再想這段時間院子裏乳娘媳婦子都多了好幾個,又有臻哥兒在西暖閣,顧長鈞和她確實也好久沒這樣親昵的獨處了。

等兩人下樓來,天已黑了。

顧長鈞想帶周鶯沿著河堤走走,夜風微涼,裹著對岸教坊樓頭濃郁的脂粉香,絲竹聲斷斷續續,像歌女的低*吟。

左右無人,顧長鈞打手勢把暗衛都撤了,和周鶯肩並肩緩步走著。

生臻哥兒虧了身子,原本這孩子就是上天恩賜給予的,周鶯心想再不會有這樣的好運了,故而加倍疼愛寵溺。

顧長鈞也疼孩子,有時回來見周鶯瞧著臻哥兒不忍別過眼,他也十足和氣,盡量不跟小的爭寵。所以這片刻的獨處也變得很珍貴。

河心駛來一艘畫船,顧長鈞余光瞥見適才走遠的暗衛又跟上來了。他住了步子,牽住周鶯的手,“夜了,咱們回吧。”

周鶯不及吭聲,那畫船飛速駛來了,船舷上一個穿武服的男子高聲道:“喂!顧長鈞,你走什麽?回來,喝酒啊!”

周鶯依稀聽得這聲音有點兒熟悉,顧長鈞將她握得更用勁兒了。

“喂!這是包的哪家花娘?來來來,一塊兒樂呵樂呵!”

把周鶯當成了風月場的女子。

顧長鈞臉色沉下去,對周鶯道:“你先上車,我與他說兩句。”

周鶯緊張地攥住他袖子,知道他脾氣,適才那人如此冒犯她,他定是很生氣的。

顧長鈞撫了撫她鬢發:“乖,去車上等我。”

顧長鈞越過她朝畫船走。周鶯焦急地喊他:“夫君,他們人多,不要涉身險地。”

她聲音不高,但那船恰駛近了,羅百益習武之人,眼神耳力都較常人好,船上掛著彩燈,足以照亮佳人身形容貌,她身後有幾個應該是暗衛的人湊上來了,正懇請她和他們一同離開。

一別經年。

兩載春秋而已,在他心裏,已漫長如數年。

但她的眼角眉梢,身形輪廓,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周鶯已被暗衛請到了遠處,就要上馬,回過頭,隱約看見船上的情形,——

顧長鈞登船,不知做了什麽。適才喊話那人“噗通”一聲從船上掉落下來,一頭紮進水裏。

船上亂了。

有人尖叫,有人大笑,有人大喊救人。

此時船上,顧長鈞面不改色飲了敬過來的酒,抱拳似笑非笑道:“顧某攪了諸位雅興,今日我請。”

喊來船主,留了名貼。

這時水裏的人被撈上來了,顧長鈞下船,余光也未瞧他。

周鶯看著顧長鈞越來越近,他從容地掀開車簾上車,吩咐發車。

周鶯隔著窗見那邊還是一團亂,不無擔憂地道:“這樣沒關系嗎?”

顧長鈞冷笑:“自然有關心,羅百益如今是玉門都尉,我瞧做的不是很好,回頭調到西北去,再歷練一番。”

周鶯聽這話說的涼颼颼的,心想必然兩人之間恩怨極深,她便沒有再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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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人攙著羅百益回到內院時,已是一更天了。敏慧一直在房裏等著,未曾睡著,園中早落了鑰,是敏慧吩咐守門婆子給羅百益留的門。

兩個年輕貌美的婢子攙著人事不省的羅百益去後頭凈房洗漱一番。

敏慧沉著臉坐在床前。

羅百益洗漱畢,又被敏慧身邊的婆子捏著鼻子狠灌了一碗醒酒湯。

羅百益給嗆得咳出來,胃裏翻江倒海,連適才喝的酒也吐了。

那婆子忙叫人收拾屋裏。

羅百益清醒了幾分,剛換的衣裳上全是酒汙,下巴沾著水跡,癱坐在那兒勉強仰起頭:“你幹什麽?”

敏慧紅著眼,站起身一點點朝他走過去,“羅百益,我問你,今晚你答應過我什麽?”

羅百益笑著擺手:“這會子別跟我算賬,頭暈,記不得了。”

敏慧一把揪住他衣襟,把他提起來:“羅百益!六月十三,我生辰!去年你答應今年一定替我補過的,你去哪兒了?我等了你一夜!整日喝喝喝,酒就那麽好?席上的伶人就那麽漂亮?外頭那些狐朋狗友就那麽離不得?你把我當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