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3頁)

因著這些小心思,隊上養豬場裏住著的剩下的幾個壞分子倒是享福了,出門去以後人人都對他們客氣了不少,回到養豬場以後也時常有人偷偷摸摸給他們送糧送菜。

謝知隸等人深感人情冷暖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是不是還得誇一句隊上的人夠勤快的,見了兔子立馬就撒鷹?

好笑歸好笑,東西他們還是不敢收的——一來他們不能收,說破天去他們也還沒平反,收了這些東西的話,上頭來人檢查情況的時候說不過去;二來他們也不願意收,誰還沒個脾氣呢?當初那些隊員們有林建設的約束之下,倒沒有像有些地方的人那樣朝下放壞分子吐口水、扔石頭,但是,那些人對他們可沒個好臉色,冷臉相對、避而遠之、像防賊似的防著躲著……他們又不是什麽聖人,即便沒有什麽仇可報的,但也不至於非要給自己造出一堆假恩人來吧!

一個要送,一個不收,最後造成的結果就是那些送東西的隊員把東西扔到門口,敲個門露個臉就溜。

糧食和菜當然要留下,但不能是悄悄地留,臉還是要露一下的——不然怎麽叫施恩圖報呢?

謝知隸他們當然也可以如法炮制,把東西扔回主人家去,但能想出這種無賴辦法、做出這種無賴事的人家自然不是普通人家,任謝知隸等人怎麽往回送,那些人都能厚著臉皮繼續往養豬場那邊送。

無奈之下,謝知隸只能找上了隊長。

林建設這段時間也偶有聽聞有些隊員們幹的蠢事,但是他實在太忙了,茶山和蠶桑之事都是才幹了兩三年功夫,需要他這個隊長來定奪的事情本就不少,再加上隊上原本就要處理的那些事務,他忙得昏頭轉向,就算聽聞了一些風聲,也找不出空档來處理。

但是,被“苦主”找上門來了就又不一樣了,避不開也不能避,不說這些壞分子有很大可能會平反了,就算是單純看在林老太的面子上,他都不能放著謝知隸不管。

這種事又不能管得太直接,說破天去也不過是人家想要投機罷了,總不能怪人家送東西送壞了吧。

林建設這下是真的有點頭大了。

夜裏,他自己一個人琢磨了許久,最終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開會。

第三生產隊是習慣在有事發生的時候開隊員大會的,甭管是涉及到種石斛桑樹茶樹養蠶這種幹副業的大事,還是隊上近來的風氣問題這種小事,都是能拿來開會的。

像現在這種隊員想給壞分子糧食和菜的情況,也可以歸到風氣問題裏嘛!

甭管人家以後平不平反,只要現在還沒平反,你就不能給他們送東西,送就是資敵,就是破壞壞分子反省!

亂七八糟的罪名說了一堆,辭未必達意,也未必貼切,但總體來說,總算是達到了威脅的效果,大家夥兒剛大起來的膽子又被嚇縮了回去,那幾個大著膽子想要施恩於謝知隸等人的人家就此偃旗息鼓,再也沒敢做硬塞東西的事兒。

事實上,也就是一時被平反的事情沖暈了腦袋,他們才暫時忘了不能私下跟壞分子交流的的事情,被林建設這麽一提醒,再回想起自己之前幹的事兒,他們的膽兒都要被嚇破了,生怕林建設要找他們的麻煩,恨不得拍死之前的自己,哪還敢給養豬場那邊送東西啊!

除了這些“小波折”以外,第三生產隊的日子倒是過得格外滋潤。

剛種桑樹茶樹那年,因為桑樹和茶樹都得從外地買來運來,確實是花了不少錢,賬面上的余額基本都被花得差不多了,還欠了農村信用社不少錢,好在當年林建設咬牙定的那二十張蠶子長成後填補了一些虧空,沒讓第三小隊全隊都去吃老本過年。

只是,本縣原本就沒什麽種桑養蠶的習慣,賣蠶繭也就只能拿著介紹信賣到外地去,麻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增加了成本。

賣過兩次之後,在謝庭宗的建議下,林建設一咬牙派了幾個人去外地繅絲廠交了一大筆錢學技術,學成回來以後,第三小隊的蠶室便從往外賣蠶繭變為了自己繅絲處理,再將半成品往外賣,比直接賣蠶繭原料要劃算多了。

蠶室越來越掙錢了,茶山也不遑多讓。

霍城毛尖在本地非但沒有出現水土不服的情況,甚至頗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出茶平均比霍城早七八天不說,茶葉品質和出茶量都絲毫不輸霍城本地的毛尖。

茶葉這個東西,出茶越早,就越能賣得上價。

即便是同樣地方摘的茶葉和同樣的炒制手法,清明前的茶葉炒出來就是比清明後的茶色清亮,價位上自然就會高上一截。

嘗到了早茶的甜頭以後,林建設每年清明前都會調動隊上所有能調動的力量,除了留下一部分幹活好手從事必要的耕種活動,不誤了農時,其余人無論男女,全部抽調到山上采早茶,連蠶室裏需要的蠶葉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原本用來采桑的人手也得調去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