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傅杳拿著劍在手裏彈了彈,上面的灰塵簌簌落下,劍身已經是一塊廢鐵。

若不是裏面還有一道微弱的劍魂,只怕這劍已經成了塵埃。當然,就現在而言,這劍也只是一塊廢鐵。

“還真是出乎意料。”傅杳道。她在客棧裏感受到的強大血氣在這劍上一點都沒察覺到,“你能不能看出這是什麽劍?”

她對這些兵器不是很了解,相對而言,鐘離比她知道的更多一些。

鐘離接過劍瞧了瞧,道:“先回去除銹再說。”

他們兩個從水底上來時,船還在。船夫和沈惜都眼巴巴的看著水下呢。

見他們回來,沈惜正要開口詢問究竟是怎麽回事,卻感到一陣風刮過,再一看,船上就只剩下她和船夫兩個人。

“我的老天爺。”船夫有些惶恐地左右瞧了瞧,然後又朝著四周拜了拜,嘴裏一邊念著各路神佛的名號,手裏則撐著篙飛快地離開這裏。

他們急著靠岸,並沒有過分注意方向。等他們見到前方有人時,船夫臉色一變,“壞了,遇上這些水匪了。”

不過這時候他想要撤退已經來不及了,那些匪船發現了,他們正朝著這裏靠近。

……

傅杳回到道觀後,劍就被鐘離拿去了槐樹林。

這柄劍太朽了,不進行修復的話,可能連這殘破的劍身都保不住。

傅杳知道,這種事情,槐樹林的匠人們更有辦法。若是能夠修復的好,她也算是有個意外之喜;若是不能修復的話,裏面的劍魂,她也可以另有他用。

在槐樹林這邊著手修復古劍的同時,馮憑依舊每天晚上都會去茶攤說故事。不過現在已經不止於他個人親身經歷,有時候也會講一講道聽途說的故事。

因為他每天準時到場,方二家的茶攤晚上人氣格外的旺盛,同樣的,鬼氣也不低。

又七八天過去後,馮憑按照新習慣,每天起床之後就靠著墻量身高。

今天他拖鞋站在墻角,用木棍比劃著頭頂,在墻上做了個記號。

等將記號做好,他後退一步,一看,這一次的記號,比七八天前要低上一個指節。

他站在墻邊,盯著記號盯了好一會兒,這才伸手把上面的七八道記號都抹掉了。

這不是突然間就矮了一截的,他每天都在做記號,每天都會愛上一點。只是前幾天看起來不太明顯,可以當做是比錯了。

但是今天,但已經無法欺騙自己了。

他的褲腿開始拖地,而當初身邊的丫頭給他縫制時,明明只到腳脖子。

馮憑突然間又想起來,他以前其實長得並不矮。在十五六歲時,甚至都長到了大個一樣高。

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好像不再長個了。他原本以為是大哥在繼續長高,現在看來,只是他一直在變矮罷了。

他自卑於身高,身邊的人也就不敢提這事,沒想到……

“馮憑,你在發什麽呆?”同窗進來見他看著墻壁發呆,不由提醒他,“我們再不快點過去的話,就要遲到了。”

“你先去吧。”馮憑穿著穿衣服道,“我等一下要出去一趟。”

“你這個時候還要出門?”同窗本來想說什麽,但是想到上次馮憑旬考拿了頭名,也就只好作罷,“那你小心點,早去早回,不然被院長知道的話肯定要責罰你。”

“嗯,我會的。”

穿好衣物,又洗漱幹凈後,馮憑除了學院,在路邊吃了三個包子,又喝了一碗豆漿,這才朝著山上走去。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一直這樣悲哀的話,誰知道他將來會不會變成一個侏儒。

無論什麽事情,既然會發生,那肯定會有原因。他的身體一向健康,太醫給他把脈,從來也都是平安。

既然不是身體出了問題,那就只能是他可能碰到了什麽東西了。

而眼下的這一切,似乎只有一個人能幫他。

在進道觀大門後,馮憑在裏面的無人攤位上買了最粗的三支香,又朝著錢箱子額外打賞了一錠銀子,這才點了,進了主觀。

主觀裏,原先那個打掃的女鬼不在。馮憑想要見觀主,一時之間不知道找誰,只好去夥房問問。

誰知一到夥房,就叫他要找的人,此時正在品嘗著東西。

“觀主。”這一回,他十分恭敬。

傅杳見到他,也不意外。她把面前的泡筍推到了旁邊,對趙興泰道:“味道還是有些淡了,不如和雞一起做味道好。”

然後她才看向馮憑,“恭喜你啊,終於知道自己不對勁了。”

馮憑一愣,忙道:“您早就看出我的問題了嗎?”

“我是多眼瞎,這麽濃厚的怨氣都看不出來。”

“那您在之前為什麽都不告訴我?”馮憑道。

“你這話說的就有些好笑了,”傅杳道,“我們之間非親非故,我憑什麽要告訴你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