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怎麽了?”對面的匠人見狀,不由問他。

鐘離收回目光,搖頭,“無事,我們繼續吧。”

匠人見他不多說,也就沒再多問。

皇宮裏,傅杳看著手中的古劍,將之緩緩抽出。

大概是時間隔得太過久遠的緣故,古劍的劍刃黯淡無光,連刃口都鈍了,上面爬著點點的銹跡,論鋒利,怕是連菜刀都比不過。

再翻身看背面,上面去卻刻有兩個被銹跡爬完的字。

鐘離。

“我未出閣時,性子爭強好勝,總覺得女子未必不如郎,還曾幻想過和祖父一樣征戰沙場。這柄劍就是那時我祖父贈給我的。”皇後伸手摸著劍身,眼裏滿是懷念之色,“後來我奉旨嫁給當初還是寧王的陛下,不再肖想墻外的日子,換了婦人衣,封了兵器匣,安心當著寧王妃。這些年來,它一直都在我嫁妝裏放著。如果那些怪聲是它發出的,想來是它在委屈吧。”

傅杳知道,永安侯府是武將起家,這個侯爵還是當初還在的老侯爺用軍功換來的。不過在被封侯之後,老侯爺就主動卸了兵權,一心當一個閑散侯爺。

這古劍怕是老侯爺以前意外得到的。

將劍重新放回去,傅杳道:“這柄劍戾氣很重,你帶著它這麽多年都沒被影響,也只能說是運氣好,趕上它沉睡的時候。現在它舊主歸來,劍也跟著要蘇醒了,再放在宮裏不太合適。”

皇後不是不明白傅杳的意思,但是她舍不得。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再封住它?”皇後語氣暗啞道,“這是爺爺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我不想失去它。”

她的童年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爺爺陪同著。如今他已經不在了,她不想連他的劍也跟著一同失去。

“但老侯爺並不是它真正的主人。”傅杳道,“劍有靈性,你得到了它,所以它給你帶來了五殿下。但若是太過貪心的話,那就是禍不是福了。”

傅杳能感覺的到,這劍會有動靜,應該還是和繈褓裏的五皇子有關。更確切的說,應該是和他體內的那道執念有關。若是一直放在五殿下身邊,只會漸漸影響他的心性。

既然已經重新來過,那又何必再為前世所惱。

想到孩子,皇後臉上浮現一抹掙紮。許久後,她才道:“那這劍,就請傅觀主你代為保管吧。”

“好。我也不白得你東西。”傅杳在她眉心處一點,道:“但凡以後你有任何事,都有一次向我求助的機會。記住,只限你求助,外人不算在內。”

說著,傅杳拿著劍帶著三娘他們倆離開了皇宮。

皇後在寢殿裏坐了許久,最後才悵然地嘆了口氣。

她想爺爺了。

……

傅杳回到道觀後,再次拿著劍端詳起來。三娘在旁邊看著,道:“鐘離公子說過,五殿下是他的故人。現在這柄劍又刻著鐘離公子的姓氏,這是不是表明這些和鐘離公子有關?您要不要去問一下他。”

“沒必要。”傅杳視線落在劍身的字跡上,那字跡總體粗獷尖銳,雖然隔著這麽久的時光,通過字跡也依稀能看得出當初刻字之人的鋒芒,“你以為這些他會不知道?他知道卻不露面,顯然是不想再有瓜葛。我現在就是想知道,這算不算是神兵利器。”

拿著劍,傅杳去了槐樹林。

鄭匠人還在,他見了劍後,心裏有些發虛,“這劍有些厲害,看的我都心裏發毛。不過我不是打鐵的,這你得去問老蔣才行。”

蔣鐵匠世代打鐵,據說以前家族中還打出過一把神兵,但這也是據說而已,名字說出去都十個裏面有十個沒聽過。

傅杳把劍給他瞧過後,蔣鐵匠說要仔細瞧瞧。差不多等蔣鐵匠研究了三個時辰後,他才道:“絕大多數神兵不是天生就是,得沾了無數的血才算。這柄劍戾氣太重,血腥味也購濃,只是裏面的劍魂太微弱了,如果想要重新煥發光彩,得要新的劍魂,不然它就是一塊廢鐵。”

“劍魂怎麽得?”傅杳道。

蔣鐵匠猶豫了一下,才道:“只要是魂魄封在裏面就行。最好是自願的,不自願的容易變成邪物。”

這是在怕傅杳會濫殺無辜。

“是嗎?”傅杳不理會他的擔憂,準備去找一些魂魄練練手。

不過在她拎著劍準備走時,卻心裏一動,推開木門,走進了皇宮。

此時皇宮裏,皇後正剛剛睡下,其他的宮侍門守夜的都在外面,裏面伺候的正睡在腳踏板上。

傅杳走到五殿下的身邊,只見搖籃旁邊坐著一個身體虛幻的男子。

那男子身著盔甲,盔甲殘破不堪,上面還有風幹的血跡。再看臉,胡子拉碴,看不清楚臉,但眼睛卻很好看,眼神十分堅毅。

察覺到旁邊有人,男子擡頭看向傅杳,“你是誰?”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傅杳抱著劍道,“轉是投胎執念都跟了來,這執念是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