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對於紅珠究竟為什麽,趙興泰也就隨口那麽一問。他只是一個廚子,對於別人的事好奇心並不重,反正無論什麽事,時間總會讓它付出水面。

接下來的日子裏,小月樓兩位歌伎的爭鬥成了大家最常談的談資。趙興泰從大家的嘴裏知道,紅珠被今秋壓得幾乎爬不起身來。而每每在他夜深了快收攤時,紅珠都會出現,喝上一碗熱騰騰的紫蘇粥。

眼見著紅珠從錦衣華服,漸漸的變為普通的衣裳,甚至頭上的金簪都換成了普遍的銀簪,趙興泰越發肯定她現在日子不好過。

不過對於這,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是她喝粥不收錢。

一直到進入六月,紫蘇老了,沒有了鮮嫩的葉子。大約是沒了紫蘇粥的緣故,紅珠便很少來了。

然後到六月中旬,紅珠突然憑著一首新曲從沉寂中向天躥起,再次為人所知。

在紅珠唱那首曲子的時,已經消失許久的傅杳和鐘離再次出現在樓裏;而路邊正給攤位前排起長隊的人群打粥的趙興泰聽到歌聲後,都不由朝著小月樓方向望去。

“她的歌聲比一月前好聽不少。”傅杳看著旁邊的今秋道,“只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進步這麽快,看來你越是打壓她,她反而越奮發向上。”

今秋臉色不太好看,“再好又如何,終歸是下九流。”

傅杳不置可否地笑笑。

不過這日之後,紅珠還是再次冒了頭。

她靠著這首新曲給她寫的詞,漸漸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而當別人跟著學會唱之後,她卻又很快的換了第二首膾炙人口的詞。等到大家再次學會時,她又能拿出第三首來……

這些詞每一首詞都極好,好到甚至整個金陵城的文人,都沒幾個人能寫出這樣的佳作。以至於這三首詞被傳開後,都驚動了太守,傳了紅珠前去他面前彈唱。

傅杳聽完這三首詞之後,卻是看著天上的星空,“終於等到你了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觀主會發出這樣的感嘆,但是趙興泰和三娘莫名都從這句話裏感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

在他們看來,觀主這個人雖然有時候不著調,還又窮又摳,也沒什麽同情憐憫之心,但性情卻不嗜殺。這還是觀主唯一一次,在他們面前絲毫不遮掩地流露出想殺一個人的意圖。

“您沒事吧?”三娘小心的問。

“我怎麽會有事呢。”傅杳一笑,“我只是太過期待接下來的相遇。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去找一把鋒利的刀。”

“您要什麽樣的?”趙興泰警覺道,“我帶來的那把要給您做菜,那把不行。”

“哼,瞧你那摳門樣兒。”傅杳嫌棄道,“我去鄰居家走一遭,你們隨意。”

說完,她就消失在原地。

留下三娘和趙興泰大眼瞪小眼。

“你有沒有去過鄰居家?”趙興泰問。

雖然他好奇心不是很旺盛,但是他挺樂意去腳下的鄰居家拜訪的。

三娘搖頭,“有點想去,但是去不了。”

“你去不了?你們當鬼的,不是能穿墻嗎?”趙興泰道。

“鐘離公子設了禁制,一般人沒他同意進不去。”

趙興泰沉默了一會兒,道:“可是放咱觀主進去,這就不相當於把老鼠放進米缸了嗎?”

三娘:“……”

然後她後退了一步,對趙興泰道:“以後你離我遠點,我把觀主宰了你的時候血濺我身上。”

……

傅杳去隔壁鄰居家待了多久,三娘不知道。不過在第二天,三娘見自家觀主手裏的玩物從玉折扇變成了一把精巧的匕首。

那匕首呈一種蛇形,上面鑲滿了金玉寶石,盡管這樣,那幽冷鋒刃上折射出的光芒,仍舊壓過了滿頭華翠。

“您現在和鐘離公子關系那麽好了?”這匕首,單單是看上面的珠翠,就價值不菲,鐘離公子說給就給,似乎太反常了些。

“屁,”傅杳一臉晦氣,“這是我一百兩銀子一天租的!死摳門說這是什麽宮廷禦物,我想跟他砍價都不許。你說說,看他模樣清風明月的,這怎麽就這麽摳呢!”

對於這種問題,三娘選擇沉默。

這不是她能議論的人。

雖然鐘離公子為人比較刻板,但是她心裏卻很清楚,鐘離公子的形容舉止和她所見過的世家大族郎君一樣,都氣質從容,舉止有度,這說明他來歷不凡。

只是她從未聽過雁歸山下有大墓,不然的話,她也能查查這位鐘離公子究竟什麽來歷。

在傅杳把匕首準備好之後,秦淮河這邊,紅珠也迅速成長為一有新曲要唱,秦淮兩岸其他青樓就別想做生意的大紅人。

而與此同時,今秋也查到了給紅珠寫曲的人是誰。

“再這樣下去,你可就不妙了。”旁邊,傅杳有一下沒一下地玩弄著手裏的匕首,上面的珠光吸引地周圍的客人頻頻往她手裏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