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柳賦雲的馬車離開後,祁家的管事立即悄悄跟了上去。不過柳賦雲這邊也早就提防著,特地繞了遠路,把人給甩了,這才直奔城外護國寺。

傅侍郎其人,是定國公第四子。和上面三個庸碌無為的哥哥們相比,他少年高中,現在才四十不到就身居高位的履歷,一度被戲稱為能讓定國公府再繁榮幾十年的人。

可以說,現在定國公府表面都聽定國公的,但實際上真正掌握話語權的人,還是這位傅侍郎。

正是因為這點,當初那位觀主點名讓他帶著東西去找傅侍郎,柳賦雲這才信她確實有幾分能耐。

等到護國寺,時間已經接近正午。想知道傅侍郎在哪,只要去問寺裏的僧侶就行。

“公子,傅大人現在正在後山山谷裏賞花,住持在作陪。”小廝打聽好,立即過來回稟道。

“在後山?”柳賦雲止住腳步,既然在同住持賞花,那他就不能去打擾他們的雅興了,“那你先盯著,若是傅大人過來了,就立即來知會我。”

“是。”

護國寺是京城第一大寺廟,再加上剛開春,出來上香禮佛的香客很多。柳賦雲抱著匣子,避開人流,尋了處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人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就容易想東想西。就在他盯著匣子發呆時,突然旁邊傳來一對夫妻的對話聲。

“這些個佛啊寺的到底行不行,老娘拜了十幾座寺廟了,現在都還沒懷上。”女人聲音很是不耐。

“你拜這些泥人有什麽用,還不如我們晚上多努力努力呢。”男人則有些葷素不忌。

“放屁,算命的說我們多拜拜就能懷上。一直都懷不上,不會是你以前殺人太多,老天才這樣懲罰我吧。”

“我殺人太多?先不說我已經金盆洗手多年,我當年殺的全都是渣滓,老天真要論功行賞,這會早該讓你生了十個八個了。”

“你還敢頂嘴?”

“哎喲別揪別揪,我耳朵要掉了……”

當他們從假山那邊拐出來時,柳賦雲就見一個女人在揪著一男子的耳朵。女人矮胖,走一步,臉頰上的肉都在顫動;男人高瘦,有些像麻竹竿。

柳賦雲不是故意偷聽,他起身朝著他們抱歉地頷首,小退了半步,以示禮讓。

女人見到有外人,也沒松手,不過眼睛卻飛快地睃了柳賦雲的臉,等他們走過去,柳賦雲還能隱隱聽到:“這要以後咱兒子長得能有這麽俊就好了。”

男人在女人手裏抵死掙紮,“就我長這樣,你就死心吧。不對,你是不是想換個相公了?你想都不要想!”

隨著他們漸漸遠去,柳賦雲下意識淺淺笑了下,但當目光觸及手裏的匣子時,他眼底的光又漸漸暗了下來。

又坐了大約兩刻鐘左右,小廝跑回來了,氣喘籲籲道:“公子,傅大人回來了。”

柳賦雲當即抱著匣子就走。

……

傅侍郎這邊剛與住持分開,隨從就來他耳邊低語,說是柳家五郎求見。

對於柳家這個後輩,傅侍郎印象還是挺不錯的。傅柳兩家是親家,他也願意扶持優秀的後輩。

“今日不是放榜的日子?”傅侍郎道。他特地避出城,就是不想一些雜事纏身。

“是。柳五公子高中五十八名。”隨從早就打聽好了消息。

“哦?”傅侍郎這倒有些意外了。苦讀十年,一朝高中,按道理來說應該在慶祝才是,現在柳賦雲卻撇下那麽多人來找他,看來是有要事。

念此,傅侍郎又道:“他來多久了?”

“等了兩刻鐘。”

“唔,”傅侍郎摸了摸胡子,道:“讓他進來。”

一般人在寺廟沒有容身之處,但是達官貴者,寺廟裏都會特地安排單獨的場所,供他們更衣休憩。

很快的,柳賦雲被領了進來。恰好,寺裏的齋飯這會兒也送了過來。傅侍郎看了他一眼後,請他入座。

既然齋飯到了,食不言寢不語,柳賦雲陪著用餐,並未立即將來意說出來。傅侍郎見他能如此沉得住氣,心裏不免暗自點頭。

飯後,傅侍郎讓仆人把女兒帶了下去,他則拿起了茶杯對柳賦雲道:“今日放榜,你不與同窗慶賀,怎麽反倒找起了我?”

柳賦雲沉默了一下,道:“大人,我打聽到了三娘的一些音訊。”

“哦?”傅侍郎停下了擺弄茶蓋的手,眼睛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人,“她在哪。”

雖然三娘被病逝,大哥那邊不聞不問,但這到底是他的侄女,他讓人暗中去把三娘找回來,只是到今天都沒回音。

柳賦雲把帶來的匣子放兩人中間的桌子上一放,道:“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但是我去裏水時,遇到一位觀主。那位觀主說,只要打開這個,三娘就會出現。”

接著,他把在裏水的所見所遇,前前後後全都細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