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他們正在後院說著的時候,這時從後廚端著碗碟出來的趙興泰無意間一瞥,等看清楚站在庭院中的人是誰時,不由一愣,“柳五公子?”

揚州富商無數,柳家是其中的佼佼者。泰安酒家雖然已經沒落,但該認識的人,趙興泰還是都認識的。

比如眼下這位,正是揚州柳家的柳五郎。

聽有人叫自己,柳賦雲側首一看,一時沒想起這一身雜役裝扮的人是誰。

好在他身邊的隨從將趙興泰認了出來,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他才記了起來。

“你怎麽會在這?”柳賦雲蹙眉。他記得泰安酒家雖然大不如前,但不至於連家中的長孫都要淪落到給人洗盤子的地步。

“我來拜師學藝。”趙興泰道。兩人雖然地位有些差別,但他態度不卑不亢。

“在這學藝?”

“是。”

“那正好,你告訴我,這家酒樓真的天天都會有個穿黑衣服戴黑帷帽的女人出現?”柳賦雲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他雖然剛及冠,但氣勢已經不俗。

“有的。”趙興泰回答的無比自然,主要是那位客人實在令人印象深刻,“不過天天談不上,隔三差五會過來一回。”

“那你可知道在哪能找到她?”柳賦雲又問。

相對於這家酒樓的人來說,他更相信趙興泰這個認識的人。

“我……”趙興泰似乎是卡了一下殼,接著很快就道:“去方家村打聽一下就能找到。”

“方家村?”柳賦雲把這個地名放在嘴裏咀嚼了一番,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旁邊江掌櫃的沒敢去攔,加上外面夥計喊她,她只好看了眼趙興泰,忙去了大堂。

而趙興泰卻感覺自己只恍惚了一下,清醒時,發現院子裏的柳五和掌櫃的都已經走了。

“怎麽回事,人呢?”他自我懷疑了一番,最後甩甩腦袋,決定不再多想,洗碗去了。

……

縣城距離方家村有些路,一般成年人走路得走一上午,不過柳賦雲他們是騎馬來的,這就快多了,等到黃昏時,人就到了方家村。

在方家村周圍一打聽,所有人直接讓他去找方二。

“遇事不決問方二。”

“方二能通鬼神,有事找他準沒錯。”

於是柳賦雲抱著試試的態度來到了方二家。方二一聽他的描述,行了,領著他就往山上走。

柳賦雲看著眼前野草縱橫的荒山,眼底沉沉如暗雲堆積,“她就住這種地方?”

方二以為他問得是傅觀主,接茬道:“是啊。這裏是偏了點,但也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柳賦雲朝遠處看了看這“山清水秀的號地方”,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一行人上山走的飛快,不多會,一間佇立在廢墟中的道觀出現在柳賦雲眼前。

道觀?

在柳賦雲還沒來得及問怎麽會是道觀時,方二已經和還在幹活的何木匠聊了起來。

“夥房這麽快就完工了?”

“再不快點,天冷下來就不好做幹活了。”何木匠一邊說一邊朝著方二後面的幾個陌生面孔看去,“這是來找觀主的?”

“對。”

“看著不像是一般人。”身後有隨從,身上都還戴著兵器。

“可不是,不過在傅觀主面前都沒用。”方二道。凡人的兵器,又怎麽會對鬼神起作用。

“說的也是。”何木匠笑呵呵道。

兩人聊天的功夫,柳賦雲已經率先領著隨從進了道觀。他在裏面轉了一圈後,又出來問方二:“你不是說她在山上?”

方二當即指了指天邊的太陽,“馬上就能見到了。”

話落間,金烏已然西沉,光與暗在這一刻交匯,蒼茫大地,刹那換了人間。

道觀裏,大郎這時從中走出來,先是對方二與何木匠打了聲招呼,然後才頂著柳賦雲怔愣的目光,朝他道:“這位公子,裏面觀主有請。”

柳賦雲自認見識不算少,但現在見到這一身白慘的少年人,他覺得這中間怕是出了什麽誤會。

他是來找三娘的,若說三娘落魄到住道觀還說得過去,但空蕩蕩的道觀突然走出個鬼一樣的人來是怎麽回事?

不過他到底沉得住氣,擡腿就往道觀裏走去。

究竟怎麽回事,問問那所謂的觀主就行了。

進門後,三清像後面有兩個女子在對弈。一個背對著他,他看不到面容,另外一個一身黑衣,頭上還戴著黑色的帷帽,這裝束和酒樓那掌櫃說的一模一樣。

他遲疑了一下,試探道:“三娘?”

傅杳將手裏棋子落下,擡頭看向他道:“柳家表哥。”

一聽這聲音,柳賦雲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你不是三娘,你是誰!”

“柳家表哥來找我,竟然都沒打聽清楚我是誰,這可就有些失禮了。”傅杳道。

柳賦雲現在哪會考慮這些,“江月酒樓的掌櫃的說這玉佩是你抵給她的,你為何會有我表妹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