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提楊氏夫妻感情如何好,傅杳這邊約好了次日要來,第二日便沒有食言。

依舊是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楊廚子捧著熱騰騰的砂鍋放到了她的面前,道:“這便是我最拿手的一道菜了。”

配合著掌櫃的揭蓋,熱氣騰騰的香氣彌漫開來,一碗紅亮亮、油汪汪的紅燒肉出現在眾人眼前。

單單是看這品相,就已經不俗。

傅杳輕嗅了一口,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入嘴中,細細品嘗起來。好一會兒將嘴裏的食物咽下後,她才道:“我記得揚州城的泰安酒家,招牌菜之一就是紅燒五花。我在你這道菜裏,竟然吃到了一絲他們當家大廚的味道。真是懷念啊,我已經許久沒嘗到了這麽美妙的滋味了。”

這話讓楊廚子臉上的期盼變成了震動,“客人您原來也嘗過趙瑞安大廚的手藝?實不相瞞,我曾在泰安酒家當過十年的學徒,當時的掌廚正是趙大廚,不過在我當學徒的第三年,他人就去世了。”

他也只有幸在幹活到深夜的時候,品嘗過一次趙大廚為他做的紅燒肉。

那個味道美妙到讓他久久難以忘懷,以至於後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這一道菜上。這也是為什麽他最拿手的只有這一道菜的緣故。

現在距離趙大廚去世差不多過去了將近二十年,沒想到他會在多年以後,聽一位客人說從他的手藝裏品嘗到了趙大廚的味道。

這句話,是他整個廚藝生涯裏最高的評價。

傅杳聽著他激動的語氣,知道他是誤會了。

泰安酒家,傳承百年,主要靠兩位趙大廚。

第一位趙瑞安,奠定了泰安酒家的基礎,甚至給淮揚菜特色定下了基調。畢竟趙瑞安時代的食客,都只認最正宗的淮揚菜,只在泰安酒家。

至於第二位,算一算年紀,現在大概還在趙家後院,為復興泰安酒家練習炒鍋吧。

沒了趙瑞安的泰安酒家,現在泯然眾矣。

“曾路過揚州吃過幾回。”傅杳也不多做解釋,繼續品嘗起這碗紅燒肉來。

飯畢,她也沒付賬,繼續用玉佩頂賬,直接帶著人就走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傅杳隔三差五的都會到酒樓來打牙祭。她也不挑,楊廚子做什麽,她就吃什麽。

漸漸地,楊氏夫婦也都習慣了這個半夜出沒的客人。每次她來,都會提前準備好香茶來招待她。

與此同時,何木匠夫妻已經將道觀的主觀給修繕完畢。當然,這雖然稱之為主觀,但實際上空間並不大,進門就是三清像,周圍一圈點蠟燭的地方,其他就沒了。

主觀修好,其余最基本的設施,比如夥房、廂房、客房、院墻等也需要一一修繕。

“讓何木匠先蓋夥房。”傅杳吩咐道。

三娘應是,大郎卻有些好奇:“我們觀裏都沒人,為什麽要先蓋這個。”

“因為你家觀主我很窮,又不能一直吃霸王餐,只能我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咯。”

“您很窮?”這點大郎不敢苟同。很窮的人,能剛剛拿出一缸白銀來?他可從來沒見過那麽多銀子,就是其中一錠都沒見過。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樣,傅杳黑了臉道:“那銀子是我問我們鄰居借的,還有門口那個鼎也是。”

“我們還有鄰居?”這回另外兩人都看向了傅杳,他們可再沒見過之外的人。

“對,是個特別特別小氣的吝嗇鬼,碰他一文錢都跟你急的那種。”傅杳顯然不想多談他,“總而言之,你們回頭想辦法搞點銀子。”

三娘&大郎:“……”

“以,您的能耐,賺錢不是,輕而易舉?”三娘不解道。

大郎跟著點頭,“就是就是。”

傅杳語氣變得沉痛起來,“沒想到認識這麽久,你們竟然還這麽不了解我。我怎麽可能因為錢財外物,而拋棄我做人的原則。不要說現在,就是以後,未來,我都不可能用我是法術去換取那肮臟的金錢。”

“……”雖然這話聽上去很義正言辭,但他們怎麽就覺得很沒說服力呢?

不過幾日後,道觀三清像前,還是多了個功德箱。同時,道觀門口,方二家的三個女兒在那擺了個香燭攤。賣香燭的收入,道觀得一成。

這些都是三娘的辦法。傅杳知道後,大大誇獎了三娘一番,並答應給她一個小獎勵。

不過三娘卻有別的想法:“觀主,若是給您,賺很多錢,我能復活嗎?”

這是個意料之外,但又在清理之中的要求。傅杳有些玩味道:“大郎都能重新回到人世,你自然也能。不過要給我賺錢,會很困難。你確定以這個位交易?”

沒想到請求能被接受,三娘神色難得激動起來,“我確定!”她無比確定!

雖然死亡是以另外一種形式活著,但她仍舊無比懷念陽光和雨露,懷念那些鮮活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