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寧王夫人也算是出身名門。

其父親是太學院的太傅之一,其幾位兄長也分別在朝廷當職,雖然現如今寧王府沒落,但寧王夫人仍一直養尊處優、錦衣玉食。

可以說,她自出生以來,從未受過如此折辱!

可現在,那個所謂的神醫竟然要她三叩九拜去取藥?這不是故意羞辱是什麽?!更別說,坊間傳聞那神醫還只是區區一個少年,讓她去向一個年紀只有自己兒子般大小的毛頭小子磕頭?簡直荒謬!

還有,為何永安廟那些賤民都可以白喝一碗粥,京城中一些達官貴人們也可以只花區區十兩銀子便買走一包藥,到了自己這裏,卻是如此被刁難?

難不成,那少年神醫是寧王府的仇人?或是與她的仇人有交情?

會是誰呢?可是,寧王夫人一時半晌完全猜不到是誰——

京城裏各位達官貴人們的夫人自有一個圈子,她與其中幾位交好,就勢必會與另外一些人結惡。看不慣她的人很多,表面與她情同姐妹、但背後說不定隨時會插上一刀的人,更是數不清。

因此,她又哪裏能找到半點關於那少年神醫到底是誰的線索?

寧王夫人氣得渾身都在發抖,但看著病床上陸文秀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她咬了咬牙,最後面色屈辱地決定……照做。

她聲色俱厲地命令了一眾下人與文人,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嘴巴,此事絕對不可傳出去,若是在外面聽見了半點關於此事的風聲,回來就削了他們的嘴!

此時寧王夫人也顧不上自己溫婉大方的形象了,氣急敗壞地將人全趕了出去,然後命兩個丫鬟來替自己準備。

可是,此事即便尚未傳出寧王府外,寧王府內,卻是人盡皆知了。

下人們議論紛紛,平日裏受到過寧王夫人苛待的下人,心中都有些幸災樂禍。

老夫人在梅安苑靜養,老爺上回被派遣到窮僻柳州,尚未回來,沒人敢讓消息傳到他二人耳朵裏。

而陸裕安從太學院回來,聽說了此事,臉色頓時難看萬分,迅速起身去阻止寧王夫人。二弟病重事小,若是這種丟人的事傳出寧王府,還叫母親的顏面往哪裏擱?!

寧王府就這樣亂成了一團糟。

陸喚雖然不知道那人為何要讓他救下陸文秀,但是那人做事必定有那人的目的,救下陸文秀於他而言,也並非什麽大不了的事,更何況,他也思及五日後的秋燕山圍獵,若是寧王府突然辦喪事,那麽他定然去不成了。

因此,略一思考之後,他讓長工戊帶上了一包藥,前去那片樹林,將藥掛在了樹梢上。

寧王夫人換上十分不引人注目的黑色鬥篷,身後只跟著心腹嬤嬤,從最偏僻的那條路出發了,並且事先,提前讓寧王府中侍衛將路上可能有的百姓給清理掉,以免讓人看到她奇恥大辱的一幕。

泥濘小路上,她每走幾步,都必須跪下來一次,膝蓋被寒冷的雪給凍得發紫,被堅硬的地面給磨得出血。

幾乎才走了十幾步的路,她這嬌生慣養的身子就快受不住了。

……只是,又怕那神醫在不遠處盯著,若是沒有按照他的要求行事,只怕去了,拿不回來藥。

因此,寧王夫人死死咬著牙,一步一步往前挪。

還要提心吊膽害怕這條路上會有人出現。即便已經讓府中侍衛駐守在附近,但她仍然恨不能鉆進地洞裏去,生怕被人瞧見。

就這樣心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寧王夫人半走半跪,足足花了幾個時辰的時間,才走到了那畫上所說的樹林裏。

等抵達的時候,她頭發淩亂,鬥篷汙垢,看起來就像是個村婦,而完全看不出是平日裏心機深沉、儀態高貴的寧王夫人了。

……

寧王夫人前去取藥,陸喚沒興趣親眼見到她落魄的場景,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但是屏幕外的宿溪卻專門用最後一次點數解鎖機會,解鎖了那條樹林小道,一邊吃爆米花一邊看,看到寧王夫人三叩九跪到面色發白氣若遊絲,差點栽進一個溝裏,尖叫著讓嬤嬤趕緊把她拉出來,忍不住哈哈大笑。

宿溪心裏爽快得酣暢淋漓,她總算是替崽崽出了一口惡氣!崽崽身上的那些鞭傷,還沒讓這寧王夫人還回來呢!

她和崽崽也算是說到做到,等寧王夫人千辛萬苦地到了那片樹林之後,就讓她發現了那包藥。

樹林中空無一人。

寧王夫人身邊還帶了侍衛,原本在心中憤怒地想,若是那什麽少年神醫在樹林中等候,絕對逃不過她手掌心!可沒想到樹林中只有藥,沒有人。

寧王夫人倒也早料到那人對寧王府做出了如此捉弄之事,自然不會讓自己輕易找出他是何人,只是,她受了此等奇恥大辱,卻報復不得,宛如一拳頭砸進了棉花裏,心中一口悶氣堵著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