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還沒老透

賈婷沖顧雲錦笑了笑,而後放下了簾子,很快就跳下馬車。

她走上前來,給顧雲錦行了一禮。

雖說這一處不打眼,但到底是在官道旁,兩人還是往邊上又走了幾步。

顧雲錦道:“賈姑娘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

段保珊出京,與賈家沒有任何關系,這兩位往日亦沒有絲毫交情,賈婷不可能是來送段保珊的。

賈婷也不繞圈子,問道:“夫人,東異趁火打劫,與趙方史有沒有關系?”

顧雲錦頓了腳步,睨了她一眼。

賈婷問得越發直白了:“與三殿下有沒有關系?”

“怎麽會這麽問?”顧雲錦道,“你是疑心趙方史通敵,還是疑心三殿下通敵?”

顧雲錦是真的覺得賈婷的問題極有意思。

賈婷不知前世狀況,僅僅作為一個大臣之女,疑心一位同知通敵倒還說得過去,但懷疑到皇子身上去……

哪怕賈婷與孫睿有仇,這份疑惑也太大了。

賈婷聽明白了顧雲錦話裏的意思,她答得毫不避諱:“我知道我的懷疑十分大膽,也駭人聽聞。

也不是我有什麽證據,可我就是止不住要去懷疑三殿下。

我恨他!

他不想納我為側妃,拒了就是,可無冤無仇的,他使了那樣的手段,毀我一生。

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我就會以最大的惡意去猜測他,他是瘋子。”

賈婷的話,有對的,也有不對的。

並非是無冤無仇,只是那些仇怨是賈婷不得而知的。

當然,孫睿是瘋子,這一點顧雲錦無比贊同。

只是,顧雲錦這一回不能給賈婷答案。

前回讓賈婷知道是孫睿害她,那“無傷大雅”,冤有頭債有主,賈婷恨孫睿是他們賈家的事情。

這回不同,沒有確鑿證據,就認定一個皇子通敵……

哪怕是寧國公府,也沒有這樣的能耐。

“趙方史的案子,都察院都還沒有定論呢,”顧雲錦答道,“不過,你也說了,你恨三殿下,那無論都察院怎麽判趙方史,你都會把東異算到三殿下頭上。”

賈婷咬了咬唇,沒有否認。

顧雲錦又道:“瘋不瘋的,你無可奈何,他是皇子,你能做的,說穿了就是在儲君之爭上,說服你的父親去支持其他殿下,僅此而已,不是嗎?”

賈婷連眉頭都皺起來了,好一陣,才又松開。

“是啊,”賈婷自嘲一般笑了笑,“僅此而已罷了,我恨死了自己的無能為力,被迫害時掙脫不了,想報仇時又……”

顧雲錦並不是不能體會賈婷的情緒。

看開是不可能看開的,那場事故給賈婷帶來的影響是一輩子的,如影隨形,以至於想放下都沒有辦法擱到腦後。

能報仇也就算了,刀起刀落,報了仇,興許還能心無雜念地往前走,偏偏,報不了。

除了一日累得比一日深的恨意,還能有什麽。

賈婷垂著眼簾,道:“不管如何,我還是很感激小公爺與夫人的,讓我知道仇家是誰,總好過永遠不清不楚的。”

話盡於此,再多的,誰也不能說了。

顧雲錦先行回城,賈婷上了馬車後,又在十裏亭待了兩刻鐘。

她想,她還是有很多瘋狂的想法沒有告訴顧雲錦。

她為她的報仇之路做過很多“白日夢”。

夢裏的設想簡單又直白,她才懶得讓孫睿身敗名裂,或是失去聖上的寵愛,亦或是被其他兄弟鬥倒在地,她的想法只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一刀紮進去。

一如當日她咬牙割肉。

可那些說白了,還是夢。

另一廂,成國公夫人在轎子裏就險些哭暈了,回府後被婆子們挪到了榻子上。

她這幾天睡得很少,怕她身子撐不住,丫鬟在屋裏點了寧神催眠的香料。

成國公夫人直到天色將黑才醒過來。

屋子裏靜悄悄的,甚至沒有成國公的身影。

成國公還未康復,這幾日都是在屋裏養病的。

她急切地坐起身,喚了幾聲“國公爺”。

只有丫鬟急匆匆進來伺候,成國公夫人追問了好幾遍,才算知道了丈夫的去處。

丫鬟說,成國公去練功了。

成國公夫人難以置信。

按說,成國公的年紀遠不到做閑散勛貴的時候,可他當年受的傷太重了,幾位太醫聯手治過,都說無法痊愈,往後日常生活不會受影響,但沖鋒陷陣是不用想了。

成國公自幼習武,卻失了上陣的可能,心灰意冷的,就幹脆退了。

閑散下來了,連日常的鍛煉也不管了。

這麽多年過去,別說是練功了,成國公每年寒冬能不叫舊傷折磨、過得舒坦些,就已經很叫人慶幸了。

而現在,丫鬟說,國公爺去練功了。

成國公夫人哪裏坐得住,簡單收拾了一番,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