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婆婆媽媽

施幺是真的替壽安郡主難過。

他不曾見過郡主,但自家到底是幫著小公爺辦事兒的,對寧國公府的一些狀況不可能不了解。

先不說爹娘,有如此家世在,郡主是嬌滴滴長大的。

一只白兔子,眼瞅著要進狼窩了,誰能不難過?

再說,施幺最是信服五爺,雖然周家的爵位沒有了,高攀不上寧國公府,但五爺絕對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在送去東異受罪、搏命和下嫁失了爵位的周家之間,那顯然是五爺好太多了。

聽風亦嘆息。

這時候講這些也沒有用。

他們難過,長公主怕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什麽公候伯府、門第高下,便是今年開春直接榜下擇婿,選個中榜的讀書人,也比現在強啊。

聽風拍了拍施幺的肩膀,又叮囑了一遍:“送信的出城時化身商隊、鏢師都可以,進江南地界之前,再換個人手,免得叫人從路引上盯住了。我這兒也會另使人往明州去,萬一都在明州遇上,認得也裝作不認得。”

施幺剛就記住了,見聽風再提,他不覺得嗦,反倒是越發謹慎:“竟是這般小心。”

“國公爺與夫人耳提面命交代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聽風低聲道,“總不能郡主前路未明,五爺還叫人惹了麻煩。”

施幺應了,調了人,翌日剛開城門,就跟著熟悉的商隊準備出城。

城門上還在登基往來百姓,一騎快馬就持著寧國公府的腰牌沖了出去。

鄧公公在南城門口的茶樓上坐了小半天,這才回了三皇子府。

天寒,孫睿近日咳嗽,精神看起來並不算好。

鄧公公道:“城門剛一開,寧國公府的人手就出城了,看模樣是這兩年一直跟著聽風做事的,似是叫作阿查。”

“阿淵做事多留後手,聽風是他教出來的,不至於自亂陣腳。”孫睿道。

“是,”鄧公公應了聲,“待會兒就交代過去,這三日間出入城門的商隊、鏢行的人員名冊都撰抄來……”

“你看著辦,”孫睿咳嗽了兩聲,“何處換人、何處交接,這一路遠著呢,追不到也不用著急,主要還是盯著明州入城的狀況。”

話是這麽說,孫睿對揪尾巴的前景並不樂觀。

明州太遠了,又是行商大城,除非聽風糊塗到大搖大擺辦事,否則跟大海撈針似的,哪裏能揪到。

不過,以壽安為要挾,蔣慕淵留在明州的那顆棋子必然會動,對方與東異人往來多了,興許能從中尋到些線索。

思及此處,孫睿又問:“蔣仕煜在做什麽?”

“國公爺上午拜訪了兩位告老的官員,皆是江南退下來的,大抵是想走走路子。”鄧公公答。

孫睿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蔣仕煜整整一天,都在各處拜訪。

如果說昨日還有人覺得霧裏看花,今兒是徹底坐實了消息。

蔣氏族中,亦不可能毫無耳聞,只是這個時候,上門詢問不合適,關心似乎也頗為無力,蔣嶽氏與身邊婆子感嘆了兩句,剛巧叫蔣慕蕊聽見了。

蔣慕蕊目瞪口呆,叫蔣嶽氏好一通勸,才忍住了情緒,沒有往國公府去。

她本就是個愛操心的,人不去,耳朵卻豎得高高的,每天打發身邊人去東街、富豐街聽消息,無論多細碎的狀況,都要如實來稟。

這兩處消息多、也快,雖然也夾雜了不少東拼西湊、三人成虎的東西,但大體是越說越像那麽一回事兒。

尤其是今兒一早,長公主、顧雲錦、壽安三人一道去了慈心宮,卻沒有在宮裏留飯,午前就回來了……

如此反常的狀況,經由各家茶博士嘴上一轉,成了事情再無回轉、聖旨擇日就要下了。

蔣慕蕊哪裏還坐得住,躲著蔣嶽氏,悄悄趕到了國公府。

壽安才從宮裏回來,讓顧雲錦幫忙,從蔣慕淵的書房裏取了幾本與東異有關的書,一頁頁看。

皇太後其實並沒有交代她什麽,該說的、能說的,一早就說了。

一面是朝堂安穩,一面是親情難舍,壽安知道皇太後的揪心,一如皇太後也明白她的韌勁。

若這條路真的不能不走,那就走得決斷些,總比所有人都左右為難、痛苦不已要好。

外頭有人來報,說是蔣慕蕊來了,壽安把手中的書擱下,請了人進來。

蔣慕蕊這一路來,越想越難過,一雙眼睛紅通通的,顯然是已經哭過一場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本書上,封面上的字刺得她胸口發酸,眼淚又下來了。

“當真要去?”蔣慕蕊哭著問。

“十之八九。”壽安遞了帕子給她。

蔣慕蕊接了,眼淚卻是越擦越多:“這也太慘了!憑什麽啊!怎麽倒黴事兒就落你身上了?那是能去的地方?說什麽替王子求娶,分明就是折磨,想害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