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臉皮如此之厚

從長公主這兒回他們的小院並不算遠。

長長的甬道沒有遮掩,在夏日的午後,被日頭曬得著實悶熱。

兩人不得不加快腳步,趕緊把這段路過去。

顧雲錦一面走,一面道:“前幾天莊子裏送了些梅子來,鐘嬤嬤讓廚房煮了梅子茶,就拿井水鎮著,不用加碎冰都很涼快,郡主著實喜歡。”

蔣慕淵聞言,笑著道:“壽安打小就喜歡這些。”

兩人商量著回屋之後也取些梅子茶來去暑,沒想到才走到院子外頭,就遇上了來通傳的嬤嬤,說是孫恪和程晉之一道來了。

蔣慕淵腳下一頓,奇道:“誰來了?”

嬤嬤忙又答了一遍:“小王爺與肅寧伯三公子來了,在前頭書房候著您。”

蔣慕淵正想說聲“稀客”,轉念想起來,是他讓聽風這麽去給孫恪傳話的,失笑道:“他倒是耿直。”

顧雲錦彎著眼笑,道:“我讓人把梅子茶送到書房去。”

蔣慕淵頷首,只好先松開了自家媳婦兒的手,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院子,轉身往前頭去了。

書房裏,程晉之坐著吃茶。

孫恪一點兒也沒有把自己當外人,往太師椅上隨意一坐,身子斜靠在椅背上,手邊擱著一碗清茶,他手裏把玩著一對玉核桃,眯著眼睛哼著小曲。

蔣慕淵一腳邁進去時,險些就把此處當作了孫恪的書房了。

孫恪面對主人的到來,也渾然沒有“收斂”,依舊坐得跟在素香樓裏聽說書似的,笑嘻嘻沖蔣慕淵打了聲招呼,而後惡人先告狀:“你自個兒叫我們來的。”

蔣慕淵睨了小王爺一眼:“我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你臉皮如此之厚!”

孫恪的玉核桃盤得清脆,道:“那麽多年的交情,你都沒有看明白我,那不是我的錯,只能是你的錯。再說了,我們兄弟兩個誰跟誰啊,還講究那些虛禮?”

這話全然是沒有要半點臉面。

小王爺卻似還未說夠,感慨頗深地開始講道理了:“你這次回京能待幾日?我都替你安排好了,白日都在文英殿,明兒出宮後少不得去你嶽家問安,後日麽去太師府,奇襲得手,你三姨又臨盆在即,你們夫妻要去探望,再之後,我記得是你家那位老太太斷七,等你能空出來到素香樓……”

孫恪話說到一半,就被蔣慕淵笑著打斷了,他道:“等我空閑了,你恐怕又惹出什麽事兒要躲著永王爺了吧?”

一來一去的,程晉之一口水險些都噴出來了。

別看表兄弟兩個嘴上嗆得厲害,蔣慕淵心裏知道,孫恪必然是有正事兒尋他,才會來寧國公府的。

孫恪的性子,胡來歸胡來,但其實很講分寸。

他知道蔣慕淵風塵仆仆地回來,少不得要歇一會兒,何況人家夫妻兩個有段日子沒有見了,一肚子衷腸要傾訴,他和程晉之來湊什麽熱鬧?

不過是正事兒不好拖著罷了。

孫恪和程晉之是來說南陵局面的,他們清楚蔣慕淵肯定會被調去南邊,明日文英殿上,也要與各處商議細節,若是手上沒有些確切的消息,容易被牽著鼻子走。

“到底事關兩位殿下……”程晉之摸了摸額頭,“不好辦。”

“是三位,”蔣慕淵輕笑了聲,見那兩人不解,便解釋了一句,“大殿下會跟我一道去南邊。”

孫祈請纓去南邊的消息,外頭還未傳開,孫恪和程晉之都不清楚,聞言交換了一個眼神。

可不管是幾位殿下,這差事都不好辦,別說是蔣慕淵了,一眾參與其中的將領、官員都苦哈哈的,孫祈這兒還好說,哪怕南下,想法子拘在營中就好,孫睿和孫禛,可是直到今日都還沒有明確的消息。

兩人平安自然一切都好,若是受傷了,若是真落在孫璧的手中,若是孫璧拿兩人的安危來要挾……

孫恪根本不願意細想,一想就頭痛,生活裏明明樂子這麽多,做什麽要尋煩惱。

程晉之手上倒是有些訊息,都是肅寧伯的路子。

肅寧伯先前想領兵去的,可實際狀況受限,他也經不起接連折騰,只能作罷,但他有根基,很多傳言還是會落在他的耳朵裏,真真假假都有,全看自己判斷。

“有一個說法,孫璧沒有造反之前,七殿下就受傷了,從山上摔下來,傷得不輕,”程晉之道,“以他的傷勢,想從孫璧手裏脫身,只怕不容易,即便從逃出來,恐怕對身體的影響也很大。

我父親覺得這說法有七八成的可能,兩位殿下若是沒有落在孫璧手裏,從孫璧造反到現在,他們肯定能往鄰府遞消息,一直沒有訊息,恐怕是人手不足,又輕易挪動不得。”

孫睿和孫禛要脫身,身邊多少還會有能用的人手。

南陵多山,孫璧的兵力再多,也不可能封山,裏頭的人可以翻山越嶺地跑出來報信。